他低头瞧时,竟然是艳红无比的鲜血,而钟灵倒在他怀里,白皙的脸颊溅上几滴鲜红的血,他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他双手抱起她,她那一向爱跟他作对的目光此时紧紧的闭着,没有任何生气,而他的那件外衣掉落在地,染上脏污的黄土,还染上钟灵的血。
欧阳尘绝未向来袭的敌人看上一眼,他惊惶失措的抱起钟灵轻得似要失去生命的身体,失去理智的大吼道:“大夫,马上去请大夫!”
“是!”马总管急忙奔跑去请大夫,而范水柔响彻云霄的尖叫引来许多奴仆,在场的奴仆见到眼前这副景象全都吓坏了,几个胆子大的连忙对欧阳尘绝道:“堡主,先把她送回青院疗伤。”
“人命关天,送回青院来得及吗?”欧阳尘绝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仿佛在告诉那个人少废话,他飞快抱起受伤的钟灵,直接往自己的住处行去。
一到住处,他就看到有一支箭插进钟灵的左腹部,正不断涌出血液,已经沾染到他的衣服上,血液中还带着黑丝,可见里面下了欲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他拔出箭,见身旁有几个女人挤在一处,年纪大一点的嬷嬷连忙要挤开他,认为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要他避嫌,他觉得烦死了,连忙吼道:“滚出去!你们都全部给我滚出去,除了大夫之外,谁都不许进来。”
欧阳尘绝撕开钟灵身上的衣服,而在场的老嬷嬷全都吓呆了目光,他再次大吼,“你们这些老胡涂!滚出去,人命关天,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踢上大门,关上所有与外界流通的目光跟言语,他继续撕开钟灵的衣服,紧急作止血的措施,只是她的伤口处黑血不断泛出,他的心一横,就着伤口,便开始吮出毒血一口一口吮出,再一口一口的吐在地上,然而钟灵发白的脸色宛若死人,依然没有好转的倾向。
所有初见钟灵时的烦恼不堪,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找她麻烦的心情,在她生死交关之时,他忽然有了解答。
欧阳尘绝右手用力击着床板,忿恨的道:“你给我醒过来!钟灵,你听到了吗?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别想就这样离我而去!你要是死了,就算是阎罗殿,我也照样闯进去将你带回来,你听到了吗?钟灵,别想在挑动我的心之后,就弃我于不顾,我还要再听你那些气死我的讽刺话。”
他大吼大叫的声音是如此愤怒,但是触摸钟灵睑庞的手却是异常轻柔,“醒过来,钟灵,否则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再像以前那样讽刺我,钟灵,钟灵。”他低喃的话语有紧张、有痛苦,也有自己无法限量的感情。
知晓刚才堡主大吼大叫的事情之后。马总管在外面胆战心惊的叩门,“堡主,那个……那个……大夫来了。”
欧阳尘绝开门,门外仍站了一堆人,似乎是准备看好戏,他以冷漠的目光望向这些人,这些人立刻做鸟兽散,而他开大门,也只让大夫进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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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为欧阳尘绝受重伤之事,立刻传遍堡内,关心钟灵的人有之,但是更多的是在谈论堡主将她一个大姑娘家公然抱进自己的卧室内,而且不准任何人进入之事。钟灵昏迷了三日,欧阳尘绝不顾堡务繁忙,就在她身边照顾了三日,更透露着古怪,闲言闲语在堡内传得风风雨雨,谁都忍不住推测,堡主是不是对钟灵有了私情?否则以他日理万机的繁忙,就算是救了自己的恩人,也不必日夜守候在床榻边。
但是更多爱戴钟灵的奴仆,纷纷忍不住摇头叹息,都说她若真是梁羽晴小姐就好,自然是郎才女貌姻缘注定,只可惜她是梁家小姐的侍婢,不管堡主再怎么喜爱聪明贴心的她,也跨不过门当户对的门槛,只怕她跟堡主间注定是一场悲剧,毕竟主母绝不会眼睁睁的看堡主跟她这奴婢有什么牵扯。
另外一方面,李拓从南方传来更惊人的消息,那就是他即将带真正的梁家大小姐梁羽晴北上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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呻吟声很低微,钟灵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掉,身体使不上力气,嘴巴连说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低低的呻吟。
“你醒了吗?钟灵!”欧阳尘绝惊喜的声音因不敢置信而颤了好几分。
钟灵意识仍未十分清楚,就算张开眼睛,见到的一切也都是迷迷蒙蒙,她只知道一双大手将她扶起,环着她细瘦的肩膀,小心万分的喂她吃药。
药很苦,她喝了一点就想吐出,轻柔的男音却温柔万分的劝诱她喝下去。在这样温柔的声音之下,她终于将药一口口吞下,意识迷蒙之中,她又被放回温暖柔软的床面,接着再度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只是睡梦中一直有人握住她的手,不断的对她说话,话声的忧急中有真心,真情里有担忧,钟灵只觉得一阵窝心,连心都暖起来,她已经忘了究竟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用心的照顾她了。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堡主,那个一天到晚对她横眉竖眼的欧阳尘绝,这怎么可能呢?她自己都对自己的想像力失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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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钟灵真正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五日了,睁眼的一刹那,她只见到桌上点着小烛火,自己并不是睡在原本的小卧房,而是她不曾见过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简洁大方却不奢华,也没有一般女子的胭脂味道,而这间房间还是她看过最大的房间,比主母的还要大得多,她不知道是谁睡这间宽大舒适却又简朴的房间。
手轻轻滑过被面,钟灵才惊觉棉被的缎面如此之好,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奴婢睡的房间,然后她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屈身睡在床边,等看清是谁时,她心跳停顿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欧阳尘绝!
难道这间房间也是他的卧房吗?一秒之内,所有思绪急翻云涌,她身子颤了颤。
欧阳尘绝醒了过来,对她露出一个英俊得几乎要让人失去心魂的笑,纵然他憔悴了,仍是英俊得叫人无法喘息,“你终于醒了,钟灵。”
“堡主!”钟灵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对。”欧阳尘绝一副自然的表情,显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就是对的。
她露出更讶异的神情,但是她随即镇定下来,不顾伤口的疼痛问:“那我换个方式说,为什么我在这里?”
“因为我要娶你!”
钟灵吓得睑色发白,以为自己听错,“堡主,你说什么?”
欧阳尘绝紧紧握住她的手,连日照顾她而消瘦的脸庞因得到所有心烦意乱的结论之后更显英气焕发,这股英气衬得他英俊无比,绝对会让许多姑娘家一见倾心。“不是因为你要嫁我,而是因为我要娶你,所以你必须嫁给我,不管谁反对我都不在乎,我要娶你,一定要娶到你。”
“堡主,你疯了吗?我只是个婢女!”
“那又如何?我祖父那一代也只是个亡命江湖的草莽英雄。”欧阳尘绝一点都不在意的回答,显然不觉得身分差别是个重大问题。
钟灵仍是愕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却对她绽开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她吃惊的看着这个笑,她知道他本来就英俊,但是没想到在这个笑容的衬托下,他不只是英俊而已,而是英气焕发得让人腿发软,她霎时觉得自己差点在这个笑容之下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