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通报,我们已经到了!”傅贤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郎都挑起一道浓眉,看到他们父女俩在见到罗兰屏也在一旁后不禁一愣,但随即面露不屑。
郎都将手上的资料收好揣入前襟后,看着傅贤道:“请坐,不知傅王爷找我找到宫中来,有何要事?”
傅青燕一张丽颜布满鄙夷,目光直勾勾的定在系着紫纱的罗兰屏身上。
傅贤坐下后,语带不满,“实不相瞒,小女前几天到七阿哥府上致歉,却是受尽委屈的红着眼眶回去,我本不想追究,但小女日日哭泣……”
“原来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郎都的俊脸一沉。
“你是未来的皇上,我是该敬你几分,但我终究也是个老王爷了,七阿哥就算对小女不甚欣赏,也不该当面怒责挑剔,伤了小女的心。”
郎都冷冷的瞥了眼面露心虚的傅青燕,“我不知道傅姑娘跟王爷告了什么状,但有件事情也许王爷比较在意。”
“什么事?”
“我皇阿玛已经答应将选妃之事延后了。”
他一怔,“可是皇上答应要撮合你跟小女……”
“皇阿玛体恤我的感受,不再强求。”
“你……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罗兰屏,对不对?”在来之前,傅青燕就被告知要安静,以免又惹事,但她真的忍不住了,指着罗兰屏大叫。
“傅姑娘,我说过你管太多了!”郎都对她真的没有好脸色。
“哼,她可是史建仁的未婚妻了,你这样跟她进进出出的,一定有什么暧昧之情!”
“青燕!”傅贤倒抽了口气,她怎么又胡乱说话了!
“你不该血口喷人,我跟七阿哥是清白的!”事关郎都的声誉,罗兰屏直觉的出言驳斥。
她冷嗤一声,“呵,真是笑死人了,先前传自己暗结珠胎,这会儿又说自己清白,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她脸色一白。
郎都气愤的下起逐客令,“够了,傅姑娘,你太习惯羞辱人,但我不习惯,请你离开。”
“七阿哥,等一等!”傅贤一想到飞黄腾达之路断了,急忙陪起笑脸外,一边还怒斥起自己的女儿,“瞧瞧你,别说话成不成?你这样子,七阿哥哪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他根本眼盲,居然看上了一个丑八怪,我也不希罕他!”她才不肯受这种委屈呢!
“啪”一声,傅贤扬手掴了女儿一记耳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打我?你从来也没打过我!”她气呼呼的拿起一旁的一只古董花瓶就朝傅贤扔了过去,“我讨厌你!”
她动作太快,而博贤也没料到女儿会拿自己出气,刹那间就被那只古董花瓶敲到额头,顿时头破血流。
傅青燕这下可吓呆了,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你这逆女,实在是……”傅贤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谁……谁叫你打我,我气不过才会这样!”傅青燕绞着十指,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郎都摇摇头,如此悍女,他是吃不消也不愿再看到。
“来人啊,快招太医来帮王爷止血上药。”
“是。”太监急忙领命而去。
“王爷,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呃……是!”傅贤老脸尴尬,一手还捂着受伤的额头。
“兰屏,我们先走。”郎都朝看傻了眼的罗兰屏点点头后,她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两人相偕离去。
傅贤实在气不过,恶狠狠的再瞪了女儿一眼,“丢人,真是丢人!”
傅青燕抿紧了唇,对郎都是愈看愈不顺眼,这样的太子妃她也不屑当了。
* * *
景罗王府内,王宝玉、罗尔烈、罗尔格及钱含韵在听完郎都所说的观音水的相关事情后,这会儿全围在圆桌上看着那张已泛黄的凌春堂的画像。
不过,罗兰屏却端坐在一旁,心没在观音水身上,因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老想着郎都抱着自己的那一幕。
她好想问他为什么会抱住自己!但女儿家开口问这事总是过于大胆,她一向羞怯……
郎都可以感到她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只是在清楚自己对她日久生情的情愫后,他更得小心的抑制自己那股想将她呵护在羽翼下的渴望。
先前拥抱她的那一幕,虽然被个小太监看个正着,但他相信他没那个胆子去传播这件事情,只是日后他若不好好克制自己,一不小心让一些同辈的阿哥或长辈见到,那事情可棘手了。
“老天,画中的圣医大概不到三十岁吧,但如今圣医都已七老八十了,怎么靠这张画去找人呢!”没耐性的罗尔格摇摇头,踱到一旁去坐下了。
王宝玉及罗尔烈也同时摇头,这茫茫人海,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虽然知道他是江南人氏,但江南可不是个小地方,凭一个名字要找到人谈何容易?
郎都来回的看着众人,大抵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可是他真的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就算花上数年的时间他也不在乎。
众人间,只有钱含韵的目光还定在画像上,不知怎的,她老觉得画中的眼神似曾相识,而她也是江南人氏,也许在某个地方见过也说不定……
一见彩眉端了茶进来,她一把将她拉到画像前,害她差点打翻了茶水。
“彩眉,你看看,你跟我一样是在江南长大的,有没有看过这个人?”
彩眉看了看,摇摇头,“没有耶,小小姐,彩眉没印象看过这个人。”
怎么会?她想到他已是个老人了……“到书房去将笔墨拿来。”
彩眉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将茶放在桌上后,就跑了出去。
“你想做什么,嫂子?”罗兰屏一脸困惑的走近她。
郎都亦走了过来,“这幅画可是重要线索,你不会要在上面作文章吧!”
她面露思索,“我觉得我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给他涂上个几笔,也许就想出来了。”
闻言,众人的精神一振,纷纷靠拢过来,如果真能找到圣医,将兰屏脸上的胎记给弄不见了,兰屏日后就不必半掩紫纱,遮遮掩掩的过日子,也不必背负“丑八怪”的恶名,众人自然是乐观其成。
彩眉很快的带着笔墨去而复返,而此时众人的焦点自然是摆在钱含韵身上。
只见她又是拧眉、又是沉思后,开始在那张泛黄的纸上“加工”起来,而嘴巴更是念念有词的,“老人家多半脸颊瘦削……眉垂须长……鱼尾皱纹……”
在她划完最后一笔后,一旁的彩眉已经惊叫出声了,“小小姐,是他?!”
钱含韵呵呵大笑,“对,就是那个小老儿,那个街坊邻居传言被皇上贬成庶民、老皇帝身边的老太医,难怪,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似曾相识!”
“含韵,你没看错人?”王宝玉又惊又喜的忙问道。
“额娘,我不会看错,这个老头子怪里怪气的,都不跟邻居来往,也不愿看病,不管人家喊他神医还是怪老头,他是一概不理!”她绝不会看错人的。
“那他肯将观音水给兰屏吗?”这么怪的人!王宝玉又是一脸的忧心。
她得意一笑,“若是别人,他一定不肯,不过,我在他欠钱挨板子时,帮他还过钱,而他也说了他欠我一份人情,若以后有需要,他能帮上忙就愿意帮忙呢。”
“那太好了,尔烈,你就带含韵跟兰屏下江南去。”王宝玉眼泛泪光,难掩喜悦的说:“如果兰屏的胎记真的没了,那我心中的愧疚就能减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