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怎么还在老子我的寨子里!我要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好。」出人意料,裴陨爽快答应,被人踩在脚下的他并没有显得狼狈,依然是尊贵的。
卓莫儿对着项狂风的背,托着小巧的下巴看戏。
「好?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呃,你说……好?」项狂风眨眨眼,似乎很难消化这个字。
裴陨对他点点头。
「算你识相。」死不男不女的,怕了吧!他挪开脚,「还不快滚!」
裴陨很严肃地考虑了一下,应道:「嗯。」然后他从地上站起来,绕过正得意的他,拉起卓莫儿,「走吧。」
不待卓莫儿回应,项狂风从得意中清醒,一掌扫开裴陨拉着她的手,高大的身躯横在当中,再次隔开他们两人。
「你想干嘛?」
「我这次来就是要带她回家。」
「呸!回什么家,这里就是她家!」他就知道他不存好心,想抢他老婆,门都没有!「你少打我老婆的主意,当心老子我揍得你不认识家!」
「是回她自己的家。」
「谁的家都不行……啊?你刚才说她自己的家?」
「她自己的家。」他该不会以为莫儿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不过这个可能性似乎很大。
她自己的家?对了,他一直都忘了问她这个问题。
「你给我说清楚点!」
裴陨淡笑,忧郁的眼越过他看向被他挡在身后的卓莫儿,她仍是以前的那张绝世容颜,唇角也仍是那迷人的弧度,但又不是以前的模样,她感觉更加实在了,她为她的心找到了一个家;她与他如出一辙,他们都有了家。
而他呢?他曾经以为找到,清醒后却发现只是座海市蜃楼,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他是多么残忍,就算死也要那个女人陪伴左右,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他的幸福,多少轮回他都不会给他一个机会,任何角落也都不会留给他一毫,他只要她!
然而,他又不够残忍,所以他才会如此心痛而不舍,对着他的孩子他也无法怨恨。他也想要自私啊,可就是因为还不够残忍,所以他做不到……
「喂,我只不过问了你一句话,你有必要这副德行吗?」瞧他像是死了爹没了娘似的,害他都要内疚了。
「我不会一个人走的。」还有好长一段路,他真的不想一个人走下去,他已经很累、很累。
「喂,姓裴的!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项狂风见他转身欲走,便要拦阻他,他知道他绝不是走出金银寨,肯定是回他老婆为他精心准备的窝。真是愈想愈气,他若是再敢说一句要拐走莫儿的话,他一定会拧下他的头。
蓦地,卓莫儿一双纤细的手臂由身后抱住他。
「相公。」她甜软的声音足够引来一群蜜蜂,「你就让他走嘛!」她看得到他的心在哭,他不该遇上那个男人──她的父亲。
「放开我。」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诱人,但是大敌当前,赶走了敌人,以后还怕没得听、没得享受吗?他虽然有时大智若愚了点,可这时候他可是非常清醒的。
「别管他了啦。」他的伤只有靠他自己去治疗,她帮不了他,也做不了什么;不过,现在有一件事她还是做得了的,她要好好奖赏她的相公,他越来越可爱了。「相公,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有多迷人。」看他这么着急,谁敢说他心中没有她!
「是吗?哪有!」项狂风头一次被人这么称赞,难得腼腆,「莫儿……哇──他不见了!」眼角一瞥,发现裴陨已经不在了,这么说卓莫儿一直是想要拖住他!他低咒:「该死的!妳究竟让他住在哪里!」
男人吃醋固然可爱,可是有时难免可爱过头。
「柴房!」卓莫儿口气不佳地丢下两个字,旋身就走。
「什么!柴房?」项狂风猛然转过身,「妳居然让他住在柴房……」
哈哈,柴房!好地方!他就知道莫儿看不上那个不男不女的呢!
咦?莫儿……
「啊──」他惨叫一声,「莫儿,等等我!莫儿……等一下,别走那么快!」
第九章
项狂风一路追回房,一脚刚踏进卧房的门槛,迎面一件衣服蓦地从天而降,由头顶罩了下来,他动作略显粗鲁地扯下一看,是她的衣服;疑惑刚升起,还没来得及思考,又一件衣服飞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件……
他走进内室,发现卓莫儿正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从衣柜里拿出来。
「妳拿衣服做什么?」他小心地轻声问。
卓莫儿斜睨着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沉默半晌,脸色由不悦一路下滑,最后皱起脸蛋,哀怨的眼中盈着蒙蒙雾气,似有万般委屈,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能引得钢心铁肺的硬汉化成绕指柔。
项狂风的一颗心像针扎似地揪痛,一个跨步上前,揽住她柔滑的肩头,忧心地道:「妳怎么了?」看着她,他觉得他的心都要碎了,他忽然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么想要赶她走,那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卓莫儿垂下头靠在他胸前,哽咽的声音幽然的从轻启的唇中飘出:「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总是想着要我走,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想要做好你的娘子,现在你却认定我和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我……」她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后退一步,头仍低垂着,模样楚楚可怜。「我如何还有脸再、再与你做夫妻……不如就此称了你的心,免得留在这里凝你的眼……」
项狂风怔了下,下一刻他再次步上前将她带入怀中。「那都是误会,我哪有不、不……」他一张嘴动了又动,就是无法开口说出那两个字,唉!真的很难。「那个……呃……哎呀,总之我不要妳走,也绝不会让妳走!」
「真的?都是误会?」卓莫儿扬起小脸,一派纯真。
「对,是误会。」不是误会也是误会!
她笑了,笑得好开心、好甜蜜,「我就知道相公对我最好了。」
「妳不走了吧?」
「不。」
她的一个字让他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一定。」她补充。
「不一定?为什么不一定?」他习惯性地大吼。
「不一定的意思就是说,可能不会走,可能会走。而为什么呢,那是因为──你。」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亲密得不像是在指责。
「我?」他不明白,但是凭他的经验,她的举动和语气都说明接下来没什么好事,他应该摆脱她,可是,他做不到,更确切地说是不想做。噢,他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他该找个大夫看看也说不定。
卓莫儿在床沿坐下,收起笑容,脸色一凝。「你总是对我大吼大叫。」
他厚颜辩解:「那是因为我天生嗓门大,不是故意的。」他的嗓门确实生下来就很大,只不过偶尔更大了一点。
「你讨厌我。」卓莫儿逼近他。
「没有的事,我讨厌谁也不会讨厌妳。」
「你讨厌陨。」
「没有,我一点也没有讨厌过他。」
好的开始。她继续道:「你不喜欢和我说话。」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大声强调,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你不喜欢和陨在一起。」
「开玩笑,我最喜欢和他在一起。」
「哦?」奸诈的晶眸瞟向他,「真的?没骗我?」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