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如灯。
「刚才有人进来吗?」她文不对题的蓦然问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他怔了一下回道:「没有我的命令,这里是私入禁地,为何这样问?」
「大概是我的错觉。」鸢虹恋起身,双手抱膝坐在床头思忖。
「我煮了几道好料,来尝尝大师的精心烹调,小心嚼到舌头。」
「你煮的?」
她一脸的怀疑令人不平。「小姐,世界大厨排行榜你睁大眼睛瞧瞧,清一色是男人的天下。」井中蛙。
有个恶质、难缠的主子,当奴才都比他这个护法幸运,不用体会劳其筋骨的「实验」。
什麽叫生命共同体,说穿了不过是白老鼠一只。
「我不想质疑你的诚意,我可以先吃颗胃药。」看是色香味俱全,但……
「我现在知道你为啥长不高。」他好笑地由上往下眺望。
鸢虹恋不发问,她知道绝无好话。
不出声?嗯,聪明。「疑心病重会使发育不健全,你的心太灰色。」
「但是它让我活命。」无心能生存吗?她不在乎心的颜色。
「呃……」倒有几分道理。
龙翼充当男侍在床上摆张轻便的和室桌,将托盘上的食物置於桌面,拿起空碗空盘为她布菜。
大概被火焰宝妮磨得没有人性只剩奴性,他还挺有大师傅的架式,只差顶上未戴白色高帽和兜著缀饰小碎花的围裙。
「你大可放心,楼下有间设备齐全的医疗室,二十四小时无休开放。」
她扬扬眉睨他。「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先见之明?」
「不要急著批判,让你的味觉下定论。」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应该……不致要命。
她迟疑地夹起一块色泽金黄酥脆的排骨,心想长相如此应该不难入口吧!
看著龙翼自若的笑意,鸢虹恋轻咬一口——
嗯哼!口感不错,不油不腻,嚼起来还略带韧劲,看来他是有两把刷子,不是口头说说而己。
「下回我煮道木瓜排骨汤,你会需要的。」他意有所指的盯著她的胸部。
「我认为你乾脆去买隆乳器,你胯下那玩意一定用得著,左右对称嘛!」好吃,有家乡味。
他忍俊一哂,自己著实低估她对言词运用的大胆程度。
「休战好吗?目前白手绢缺货。」龙冀平举双手做投降状。
「战火是你挑起的,我不过是配合演出的二流角色,人微言轻呐!」她无谓地叉起一口生菜沙拉。
她又想起那句随遇而安。
人质若都像她这麽轻松在床上用餐,偶尔当当小绵羊也不错,至少菜色堪称顶级,服务态度过得去,还有养眼的帅哥可充充电,似乎算是享受。
如果他肯客气地尊重她的意愿,那就更完美。
「你喔!这张小嘴多塞点东西,至於犀利口才我不领教。」龙翼堆满笑地剥草虾喂她。
因为他发现她和那两个龙家女儿有个共通点——懒。
鸢虹恋始终有个疑问。「你干麽对我这麽好?」
「不为什麽,你是我老婆呀!」他用轻佻的口吻掩饰真意。
「我记得你说过我进入你的梦,反正我不赶时间,说来解解闷。」她只记愿意记的东西。
「真想听?」真怕被她讥为无稽。
「我很久没当小孩子了,说篇童话故事让我重温儿时之趣吧!」她很闲。
游学只是一个兴趣,她和耶鲁大学的心理系教授以此为研究,作为她的功课,以函授方式完成大学课程。
目前她正著手大四的毕业论文,准备沿著赏枫大道,在东加枫红的时间九月中旬,起於魁北克与劳伦堤安山,然後一路往下移至蒙特娄,渥太华与多伦多。
因为近来全球气候多变,枫红提早了些,在耶鲁大学的经费援助下,她不用担心缺乏旅费。
大概十一月初,她会前往瑞士圣玛丽教会学校游学,附近有个举世闻名的滑雪胜地是她选择的原由,而且学校後面便是阿尔卑斯山。
她打算趁游学之利滑滑雪,等到来年春天见识过满山盛放的樱草後,再决定下一个游学地点。
「如果说我曾亲眼迎接你的出生,会不会有骇人听闻的惊栗感?」他可不想吓到她。
「在梦中?」
「是的,我的梦。」这是他深藏的记忆。
「你的故事很有启发性,下回我洗澡会记得穿上衣服。」她是不相信这等荒唐事。
震动著胸口,他发出一阵阵笑声。「在我的梦里没有养眼画面。」
「怎麽会?难道梦还有得挑,尽拣粽子装?」
「天地间有股我们未知的神秘力量,你的怀疑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好像只有我梦儿你。」
他没办法理解,一年总梦上她好几回,似有人故意在作弄一般。
鸢虹恋推开见底的盘子拭拭嘴。「有些人大脑结构特别发达,我同情你。」
「同情……我?」他哑然失笑。
「抱歉,不该乱施舍怜悯,伤你自尊心。」她说得很淡漠。
先前她心有点悸动,怎知一觉醒来,有些开阔的心情像是蒙上灰尘,那种不自由的束缚感紧揪著她,比以前更甚。
脑海中有一道禁令,禁止她放开呐喊要冲出冰湖的灵魂,千百条绳索化成无形的圆,捆裹住黑暗中的一抹光亮,她觉得自己没有心。
眼前的他是如此出色,为何动不了她的心,反而酸酸涩涩地想落泪?
在没遇见他前,她是不哭的。
「恋儿,你是天生冷心还是刻意排斥我?」龙翼无奈地撤走她用毕的和室桌。
她用心地想了」下。「人家都说我很乖巧,善解人意,很遗憾无法符合你梦中人的形象。」
「六岁的时候,有个穿蕾丝小褶裙的小女孩勾勾椅脚,害前面的小朋友跌破了头。」
她猛然张大眼。
「十岁那年,小女孩身著白衣黑裙上台领奖,『无意』间拉掉颁奖台旁的麻绳,结果整个架子垮下来,压伤主任。
「十三岁时,国中毕业典礼上,有个笑容甜美的少女伸手接过证书,因为脚太短,踢倒工友放在一旁的茶水,引起电线走火,出动了好几辆消防车才灭了火。」
十四岁……十五岁……十六岁……龙翼瞧著她漠然的表情渐成冷凝地眯起双眸。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伪善小圣女。」
鸢虹恋眼底有抹讶异,表面上仍不动声色,他怎麽知晓她过往的这些小动作,她自信做得天衣无缝,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她并不是被欺凌才起反心,只是彼时都刚好心情不太愉悦,想找件事发泄发泄,做完之後没有罪恶感,纯然是一片欢喜。
置身事外瞅著人来人往的惊慌声,带给她莫名的安全感,似乎掌控别人喜乐哀怒是件快活事,和善的笑容是她的保护色。
「偷窥带给你快感吗?」她讨厌被看透。
「是快乐。我等於和你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人。」他笑笑地轻拧她的鼻尖。
「拜托,我刚吃饱。」她像驱蚊似地挥挥手。
龙翼的嘴角有一抹淡淡浅笑,纵容她一切孩子气的无礼行径,梦中的她曾经伴随他走过许多腥风血雨,孤寂清冷的夜晚。
而现在,她在他身边。
第四章
「喂!这样不好吧!像贼一样陷害自己的兄弟。」男子口上说著和手部动作完全相反的话。
「咱们是奉命行事,天塌下来压不到,谁叫他何时不发春,偏在某人喊闷的时候。」他是乐见其成。
「不过宝儿太不长进,沿用『先』人旧例,若是公主必定创新招,让他苦不堪其扰,宁愿变性当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