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施老颓丧的垂下肩,一下子像是老了十馀岁,头上的银丝变得更多了,白如早春的霜雪,令人不忍。
「父女亲恩乃上天恩赐,不知珍惜是你的损失。」鸢虹恋透过她想起自己年迈风趣的父母。
以前不觉得想念,只当冷心,现在她竟怀念起父母无微不至的疼宠,她太惭愧了,总是视为理所当然。
过些日子找个空,回去承欢膝下,尽尽她为人子女的孝道。
「不要验的贱女人,看我们父女反目不是称了你的心意,少装模作样当好人,我不吃你那一套。」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回头方是岸。」点不明,只有留遗憾。
「操!少故作清高亮节的圣人样,你敢说你没张开大腿让翼骑,明明骚得很,偏做小处女……啊——我的耳朵……」
一道电光倏然划过,一只耳朵随著些许发丝落於地面,奔流的鲜血染红她的半侧。
「施老,对不住,我已手下留情。」龙翼的眼中深沉难测,找不到一丝情绪。
「我……我懂,谢谢你留她一条命。」再坏还是自个女儿。
「懂个屁,死老头,你就……让他欺负我……」唉!好痛,我的耳朵。
不知悔改。「施老,女儿你带回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不走,谁都不可以赶我走,我要当这间屋子的主人,我是全加拿大最有身价的华人。」
「你……无可救药。」施老手一劈,施梅莉当场软趴在地。「护法,我教女无方,请接受我辞去分堂堂主一职。」
他两脚一跪,无颜以对。
龙翼连忙扶起他说:「何必呢!错不在你。」
「不,我老了,早有了辞意,只是一直放不下龙门,你就怜悯我一身老态,准了我吧!」
「这……好吧!我会拨一笔养老金给你,看你喜欢住在哪个国家,我差遣人先去置地购屋,安排你的晚年生活。」
「不用了,这些年龙门待我不薄,我也算是有钱人,不要再支付我一切开销,我负担得起。」
此言并不假,他的日常所需、交际应酬皆由龙门所出,每年由龙门汇进他帐号的金额早已高达十亿美金,他不敢再要求了。
「应该的,这点钱不算什麽,反正龙门钱满为患,你就辛苦些帮我分担。」堆满笑意的龙翼令人无法推辞。
「属下在此谢过护法。」
龙翼体谅施老上了年纪,命令手下将昏迷不醒的施梅莉抱出电居,恢复原先的平静。
但是——
宁静的假象却是暴风雨来袭前的预告,他似乎忘了前世龙垠天的警告,鸢虹恋的二十岁大劫。
而她的二十岁生日即将到来。
※ ※ ※
天气有点阴沉沉的,龙翼接了通电话急急忙忙的出门去,暂时放下布置生日会的事直,他允诺两、三个小时内一定赶回,留下鸢虹恋无聊地面对两个紧张兮兮的情侣,不时问东问西。
「做人不要太好奇,你们不是猫妖化身。」却有猫的好奇心。
「你太没良心了吧!我为你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连服装秀都推了,你好心一点会死呀!」
「是我不对,你别再念了。」云月已经疲劳轰炸她快半天了,怎麽口都不渴?
才这麽想,爱「妻」心切的鸢尔商已送上一杯茶。
他倒挺热心的,把龙门分堂当成他家的厨房。
「我是为你好耶!你不要不知好歹。黑社会的人真浪费,在室内建个大游泳池,怕人家不晓得他赚黑心钱呀!」
好聒噪的云月。「奇怪,我记得没养九官鸟呀!今天特别吵。」
「你养九官鸟关我什……好呀!你拐著弯骂我,我不教训你就跟你姓。」解云月不甘被戏弄。
「不用教训你也姓鸢呀!老婆。」鸢尔商笑著分开缠成一团的两人。
她们真像小孩子。
前不久两人还手牵手,背著黄色的小书包上学去,一眨眼都长成美丽的少女,一个还成为他最爱的女人,准备近期内同他步入礼堂。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月儿的赤子之心。
「谁说的,我可不冠夫姓。」解云月朝鸢虹恋吐吐舌头,十足的孩子性。
「鸢解云月,满有日本味儿,你这个哈日狂不喜欢?」鸢虹恋淡淡地回了一句。
是满好听的,但她不会承认。「哼!你是我见过最冷血的女人,从不关心朋友。」
「有吗?我不是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少来了,要不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你,你连块小海绵蛋糕都不愿请我吃。」
当了这麽多年死党兼好友,还会不了解她绝不会为了生日而大肆庆祝?
所以她就狠一点,强迫她举行一场宴会,好安慰她推掉服装秀的受创心灵,这是为好友担心的报酬。
「对了,说到蛋糕,怎麽还没送来?说好了三点交货,都快三点半了。」解云月急性子的眺望。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白色的糕饼车开进中庭,几位穿著白色制服的蛋糕师傅正卸下一层层大蛋糕。
一群龙门子弟帮忙搬架子和去除障碍,一阵淡淡的香气飘人鼻中,他们当是蛋糕里的特殊味儿。
「哇!好香的蛋糕,我从来没闻过这麽香的味道,虹虹,你那位混黑社会的男人花大本哦!」
「他就是钱多。」这味香得离奇,鸢虹恋眉头微蹙。
一说完,她竟觉得晕眩。
不对,这不是蛋糕该有的香味,可惜她来不及警告其他人闭气,就听见一个个倒地的声响。
「你……你们是谁?」
「怎麽,你还没倒?我看你能撑到几时,臭婊子。」饱含怨恨的声音出自女人之口。
好熟的声音。「你是……施梅莉?」
「不错嘛!你还认得出我,龙门那些个笨蛋全让我唬过了。」
什麽嘛!她不过去掉浓妆素著一张脸,再穿上丑得要命的白色制服,他们就全瞎了眼,认不出美美的她来,叫人恨得牙痒痒的。
「你想干什麽?」鸢虹恋闭著气,看看倒在她身旁的二哥和好友。
「你这话问得天真,当然是要你的命,不然来陪你唱生日快乐歌呀!」她妒恨这一切该属於她的宠幸。
她将枪抵在父亲最亲信的手下头上,迫他打电话告诉龙翼有人在俱乐部闹事,打死了不少弟兄和客人,目前正挟持她父亲做人质,要龙翼出面来处理。
龙门的人责任心大,他一听到出事就急忙出门,这一来回少说个把钟头,大可让她除掉眼中钉。
「要我的命并不难,但你最好要有所觉悟,阿翼不会放过伤害我的人。」好难过,她快闭不住气。
「阿翼的名字不是你这种人能叫的,只要你一死,他就是我的,哈……」
「我……」惨了,吸进香味了,她身子陡然一抖。
「大家全倒下,你不要死撑著,早死晚死都得要死,何不乾脆些,别浪费我的时间。」
「你……你真可悲,我……我同情……同情你。」眼一花,鸢虹恋坠入无底黑暗中。
「龙门的醉花香也不过如此,连个小姑娘都快摆不平。」白色高帽下是一张冷酷的脸。
「神谷一郎,你少说风凉话,要不是我事先给了你解药,现在你可说不了大话。」
醉花香是龙门特制迷药,只有少数几人拥有,她见父亲正在清出办公室好办理交接,无意间发现这东西才随口问起。
尔後她趁父亲蹲下身检文件不注意的空档,偷偷摸出一小瓶,听说只要一点点,连大象都能迷晕。
这时日本神风社的人找上她,要求合作取那小贱人的命,她自然不会拒绝,这是她最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