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要是艾斯跟康均说他觉得康均好帅,他一定会得意到跌进马里亚纳海沟去。
康均不置可否的耸他肩,微笑。艾斯突然感到一股寒栗爬上背脊,腹胃翻搅,恶心感骤临。他神情一变,放开康均,给他一个笑容:“我先梳洗。”
艾斯下床,赤着脚走向房间另一头的门,把门关上,捂住心口,朝洗手台吐血。好不容易吐完,他抹去不知何时溢满嘴的血,抬头瞪着镜里那张苍白无神的脸,不知为什么他会吐血。
他向来是个健康的吸血鬼,没病没痛的,为什么会突然吐血?尤其是最近他几乎天天吐,先前还没那么严重……
一股恶寒爬上艾斯的心头,他转开水龙头,死命的漱口。
康均下床,走向落地窗,微掀起窗帘,见天色已暗,才将窗帘整个拉开。
月料峭,一抹寒意轻悄悄地溜入屋内,笼罩康均的心。
直到成为吸血鬼,康均才知原来吸血鬼会因不同的血缘与历史而有不同的习性,有的不惧阳光,有的不需吸食鲜血,只饮人生气;像伯爵与奇特这一族比较符合人类所描述的吸血鬼,他们畏惧阳光与火,必须饮血才能生存。
像艾斯这种吸血鬼十分少见,他同时需要鲜血与生气,只是撷取的比例不一,依身体的状况改变。
康均很担心艾斯的状况,他正如奇特曾说过的一样,是一具活生生的‘环境探测机’,他对于环境的变化十分敏感,相对地也影响他的身体健康。艾斯最近时常喝血,也许他自己没有发现,但是康均早已观察好一阵子了。
艾斯只有在身体虚弱时需要进食血液,而他喝时必定嫌这嫌那的,但最近看他喝血,听不到熟悉的咒骂声,反而异常的沉静。
一丝忧心悄悄地溜进康均心底,沉入心湖,然而他劝服自己,这不过是一时的担忧,艾斯真真实实的在他身边就好。
只要如此,他便能撑过任何外来的打击……
心脏突来一股灼痛,让康均站不住脚地捉住窗帘,捂住心口,感觉它不规律的跳动。这颗心像是不属于他的一样,最近老是出状况。不过,他的心本来就不是他的,不是吗?
那么……心的作怪是因为它原本的主人有事……
康均一寒,转身望向紧闭的盥洗室,隐约嗅到一股香甜的血味。他眯起眼,眼白泛红,踉跄走过去,才想敲门,门即开启。
艾斯站于门后,望见康均,“你干嘛?”
那抹甜味随着门的敞开更形浓腻,康均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察觉不对的他微仰头望着艾斯,发现他的嘴唇比平常红艳了些。
“怎么回事?”
“什么?”艾斯不明所以,吐完后他好多了,相对的也比较有精神,因此对于康均的异样也能迅速察觉。
“你受伤了?”康均抬手捣住鼻,另一手捉紧胸口的衣物,好想抽烟可是身体动不了。
“没有啊!”艾斯一惊,他是等到血的臭味散光才出来的,怎么康均闻到了吗?
“哦。”康均想进盥洗室,却被艾斯当在门口。“艾斯?”
“你出去外面弄,我还要用。”
“你不是好了?”
“我还要用!”艾斯吼。
“好吧。”康均胸口仍然闷闷痛痛的,他望着艾斯苍白无比的面容,深觉当吸血鬼有个不好的地方便是健康与否无法由脸色观察,因为他们本来的脸色就白得像死人一样,身体出问题也无法看出。
至少康均看不出来有什么分别,倒是前些日子君延不舒服伯爵一下子便察觉出来了。原来是因君延能于日光下活动是牺牲了左耳的听力,本来平衡感就不好的君延,很容易因此不舒服。
说实在的,康均对日光倒没什么眷恋,他的人生里,很少有什么眷恋的东西。切不断的家人亲情是他最留恋的,现在为了艾斯……可笑的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因为艾斯割舍家人。
虽然不舍又心痛,但一想到艾斯因他被捉去实验,康均怎么也不愿意承受那种光想就足以毁灭他的情感爆发。
康均不晓得他对艾斯的爱到了什么程度,却知道假使有一天艾斯消失死去,他会受不了。
“喂,你发什么呆?”
艾斯近在眼前,康均忍不住捧起他的脸,凑前亲吻。艾斯难得地任他恣意深吻,甜味微漾,康均皱眉,推开艾斯,凝望艾斯那双深绿眼眸。
“艾斯,你流血?”康均问,得到艾斯闪避的眼神。
“牙齿不小心咬到,所以流了点血。”艾斯不看康均,低道。“你要用去用吧,顺便洗澡。”
艾斯转身推康均进盥洗室,替他将门拉上,背靠门板,抚着残留康均气味的唇,不知为何好想哭,全身都像浸到盐水里头一样好难过。
他吐血有段时日,康均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他该气康均的迟钝,但却只想隐瞒住自己身体的虚弱。
康均掌心贴上门板,隐约感觉到艾斯有事瞒他,他却不知道艾斯在想什么。
他们不是互吐情衷了吗?
真令人……不快。
康均叹口气,转开水龙头,双手合掌汲水泼脸,不愿多想。
门外的艾斯身躯一震,双手大张,护门,绿瞳眯起,全身警戒提高,像只弓起身竖直毛的猫咪般低叫:“出来!”
一道身影由无至有,风霜满身的奇特现身,黑眸熠亮,盯着艾斯防备的模样,扬眉一笑:“这是对好朋友的欢迎?”
艾斯定睛认出来人,方展开笑容,迎上前,抱住奇特,“奇特!你回来啦!”
“是啊。”奇特宠爱的摸摸艾斯的头,笑眯了的黑眸闪过一丝惊奇:“头发剪短啦!”
想当初他们不论费了多少唇舌都无法说动艾斯剪发,没想到去了一趟美国顺道探访欧洲其它吸血鬼回来,艾斯竟然把头发剪了,看来能说服喜欢用头发‘拖地’的艾斯剪的,也只有康均了。
“康均呢?”奇特以为他们会睡一起,在纽约时他俩就睡一间房,回到伦敦想必也不会分开才是。
“盥洗。”指指方才他守护的门扉,艾斯傻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在南欧过冬。”
一想到他适才的举止,艾斯就想笑,他顶多只有逃命的能耐,但刚刚察觉到同类的气息时,头一个冒起的想法竟是保护康均。
“我去纽约接敬恒,我们约好今年要在这儿过耶诞节。”奇特随手拿了条缎带替艾斯把头发札成一束。“他现在在另一头的房间整理行李。”
“又是那小鬼?”艾斯不喜欢掌敬恒,他又吵又爱大惊小怪,而且又小气。
看出艾斯的心思,奇特站在敬恒那方说话:“若非你把他家的门都甩坏,他也不会迫不及待请你回伦敦呀!”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他小气。”艾斯怎么也不承认是自己有错在先。
奇特闻言,只是笑笑,不与艾斯争辩,他摸摸艾斯的头,一股芳香的甜味窜入鼻间,笑容微逸,“你最近常喝血吗?”
艾斯一震,故作无事的说:“是啊,最近常想喝血,就喝喽!”
边说,艾斯边退离奇特,直至背贴上窗户,后头去路被堵,才停下脚步。
奇特平静的看着艾斯,艾斯被他看得呼吸急促起来。要知道,伯爵虽然不好应付,但是他只管大事不管小事,而且只要君延出现,他全副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君延身上,所以艾斯的不对劲才会一直隐瞒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