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确喜爱梨儿,但奶奶保证就事论事,谁也不会褊袒,你自个想清楚了,别把自己一生的幸福给葬送了。”眼见着紫妤执迷不悟的表情,老夫人了解了今天一席话全白费工夫了。唉,阿紫这孩子凡事只顾自个的性子,是不会体会他人的痛苦的。“罢了,奶奶话说明白了,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你们两人之间的婚约,别到最后令三个人都痛苦。”
“奶奶,你怎能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认定我们三个人都会痛苦?为什么?奶奶,你不能因为喜爱梨儿就不顾我的幸福啊……”紫妤崩溃似的吼着。
老夫人的脾气眼看也要爆发了,冷冷说道:“奶奶打小疼你和阿石,从不曾有任何差别,你这番话真令我心寒,我累了,你走吧!”已经可以预见的痛苦,这孩子却这般傻气……
紫妤一踏出了竹苑,顿时红了眼眶。她并不想惹恼奶奶的,可是她真的不服气,奶奶仿佛在暗示自己和大哥的婚姻不会幸福,她好气奶奶笃定的眼神和难以辩驳的谬论。奶奶可知道这些话对她而言有多残忍?大哥是她打小期盼的夫君,是万中选一的不凡男子,如今他们成亲在即,她已然成为众人钦羡的焦点,奶奶却在此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惹她心烦……
大哥怎会爱上千般不如她的梨儿?不可能的!如果大哥真喜欢梨儿,又怎会坚持和自己完婚呢?思及此,她仿佛说服了自己,反倒暗自深深埋怨起奶奶的偏心,对梨儿也平添几许恨意。
时间过得很快,梨儿的身子已复原了大半,而齐怀石和杜紫妤成亲的日期也近在眼前了。
梨儿一如往常坐在湖边,静伴她身旁的是齐怀石交还给她的水剑。
他叮咛着,要她多多练习手臂使剑……
望着平静的湖面,她轻抚着水剑。这一阵子她很认真练剑的结果,是印证了大夫的诊断,她的右臂虽无大碍,但却再也无法行云流水般使剑;一使剑,手臂便觉酸痛难耐。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师父们叮咛过要她保护这个家,如今的她根本无能为力。
奶奶要她想办法让齐怀石爱上她,事实证明她办不到……泪水缓缓滑过脸颊。
她只能放任自己痛快地哭泣……
最后她拭去泪水,毫不犹豫地将水剑掷入湖心。
看着它即将没入湖心之际,她竟随之跃入湖心——
她不舍啊!
就在她伸手即将触摸到水剑之时,一只臂膀横过她的腰际硬是将她扯离,不论她如何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剑最后的一丝光亮迅速没入幽黯的湖底……
甫伤愈体力不支的她开始感到痛苦,湖水不断灌入她的喉间,无法呼吸的痛苦令她开始剧烈地咳起来,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搞什么鬼?傻丫头你疯了……”
齐怀石怀抱着已然昏迷的梨儿,想起乍见她跃入湖中的那一刻,心中极度的恐惧,他忍不住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不自主轻颤着。深刻的无力感让他了解,自己没法子承受失去梨儿,但他似乎觉醒得太晚了……
她因剧烈的咳嗽而骤醒,睁开眼两人四目交接,却是无语。
串串的泪水滑落她的脸庞……
望见她的泪水的刹那间,齐怀石想起她做的傻事,一股怒气直冲心间——他伸手打了梨儿一记巴掌。
“你搞什么鬼?你竟然想自尽!”他虽愤怒,更多的情绪却是心痛。
她感到脸颊热烫的痛楚,突然轻笑起来。
“你误会了,我干吗自尽呢?过些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怎么会做这种触霉头的事……你误会了……”梨儿轻轻挣脱他的怀抱,露出笑容道:“对了,我好像忘了恭喜你了!”
“不用勉强说些言不由衷的话。”齐怀石瞪视着她苍白的脸怒道。
“没有勉强,我是真心祝福你和紫妤……”
梨儿急得拉住他的手臂解释,却被齐怀石反手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紧紧互拥……却无言以对。像似突然清醒般,她猛地挣脱他的怀抱,避如蛇蝎般不住地后退。不该……
他们不该这样的……齐怀石见梨儿已踩入湖中,伸手想拉住她,谁知她却愈加后退——
“别碰我!”梨儿吼道,眼泪不争气地直往下掉。不该……
乍听此话,他气得想转身离去,再也不管这折腾人的丫头,可抬眼望见站在湖中全身湿透哭泣颤抖的人儿,却怎么也无法放心离去。
两人竟就如此对视许久,仍是无言……
过了许久,梨儿突然回过神,连忙拭去满脸的泪痕急道:“别误会,我不过想玩水,却不小心将水剑给掉进湖里了……”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只想拾回水剑罢了,怎会做蠢事?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也没法子使剑了,留着水剑也没用……”
齐怀石凝视着她的笑脸,心疼,却不知如何表达。
“你就要和紫妤姑娘成亲了,我怎会想破坏喜气……恭喜你们了……”发现自己控制不住的哽咽,她只能急逃离现场。
梨儿转身离去,留下他无语凝望着她的背影……
齐怀石和紫妤如期地成亲了。
齐庄并无任何状况发生,一如往常般平静。
“怎么?成亲不过十余日,瞧你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奶奶真是心疼喔!”齐老夫人甫踏进石苑的书房中,瞧见沉思中的他,忍不住揶揄道。
“奶奶,你错了,我心绪如常,何来不宁?只要奶奶别生事,便天下太平。”齐怀石冷笑应道。
“天下太平!你没发觉这儿气氛窒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吗?”
“奶奶机关算尽还是没能改变我的决定,奶奶想必十分懊恼吧?”齐怀石露出笑容。
老夫人脸色乍变,愀然道:“奶奶懊恼的并非你的固执,而是改变不了预料中的不幸啊。”
“奶奶言过其实了,何来不幸?太自以为是了。”
“一桩婚姻,三个人痛苦,难道不算不幸吗?”齐老夫叹气道。
齐怀石不语,一来,是争辩何益?二来,短时间要奶奶妥协是不可能的。一切已成定局,也没什么好说的,心里不过有些不明所以的失落罢了。
自他成亲后便不曾见到梨儿,她几乎是足不出竹苑,即使他至竹苑,也因她的刻意闪躲而见不着人。
但,见了面又如何?
“夫人,你会不会觉得自从少爷成亲后,庄里好像平静许多,其至是有些……”容婶欲言又止,露出尴尬的笑容。
“无聊是吧?原来你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啊……真是太平静了,没有任何的惊喜和期待,这样的日子真是很无聊啊。”老夫人失望地喝了口茶,又不禁叹了口气,连茶都显得淡而无味。
“梨儿呢?”容婶好奇地张望。
“我让她帮我到孟家取些东西,免得在庄里闷坏了。”
“也好。自从受伤事件再加上少爷成亲后,梨儿的模样让人瞧着心疼,真不知该怎么才好?”容婶和老夫人两人相视叹气。
迅速奔回竹苑的梨儿,在到达竹苑后缓下脚步,紧绷的心情这也才放松下来。自齐怀石成亲后,她便回到竹苑里,除非必要她不会踏出竹苑一步,她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不用去面对自己的不堪。
她曾提过要离开齐庄,却被奶奶拒绝了,而事实上她也不舍得离开。
见不见面也不重要,只要知道他就在附近,也就够了……
齐怀石并不常到竹苑,奶奶每天早上在大厅和他用膳、讨论庄内及各地分号的状况,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已有月余不曾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