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棒了!”他忘了修饰语气,猛然发出原音来,当他看见颂怜脸色微变,立刻发现自己的失误,略显慌乱的站了起来,拿出一张支票丢在床上,生硬地说了句:“再见──”
他谨慎地、僵硬地从发呆的颂怜身旁走过去,正要开门的时候,颂怜忽然间冲到他面前,高高抬起手,刷地一下,用力摘下他的墨镜,仰头看他,面容冰封,眼神如冰。
“果然是你!”她的声音掺揉著酸甜苦辣,分不清的滋味。“你这么做,什么意思?”
“不这样,你会平白无故拿我的钱吗?”秦舞阳苦涩地笑了笑,她的表情好像他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错事。
“但是我不想和你交易,我不要你变成我的客人。”她冷漠地、坚持地说。
颂怜不领情的反应令他有些恼怒。
“早知道,我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想这个办法了,简直是自讨没趣。”
颂怜圆睁了大眼,他会这么做,会付她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帮她度过难关,她应该是要感激他才对的,但是,强烈的自卑感在作祟,因为心里太在乎他、太爱他,所以不要他的同情和怜悯。
这是她必须坚持的,一定要坚持的!
“就算你很有钱,也不要来同情我。”她咬咬嘴唇,倔强地说。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秦舞阳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忍耐地说。“就算我有钱,也要看人花的吧!因为是你,我才肯花这笔钱,如果把钱平白无故送给你,你会怎么想?”
“无功不受禄,怎么能白白拿你的钱。”
“那么用这种方式给你,又有什么不对?这是你正正当当赚到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颂怜觉得心灰意冷,她会觉得自卑,就是因为秦舞阳说不出那句话。“我是因为爱你才帮你!”
她要的不是单纯的怜悯呀!
她用力咬住下唇,转过身穿上长外套,拾起床上的那张支票收进皮包里,高高仰起头,努力忍住澎湃的情绪,脸上装饰出一朵虚伪的笑容来,很职业地说:“你是我接的第一个客人,谢谢你,你人真好,一点也不为难我,下次有机会,请再找我为你服务,再见。”
秦舞阳愤怒地大喊:“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她高高地抬著头走出去,看也不看他。
秦舞阳浑身都僵了,怎么会弄成这样?明明他的一番好意,为什么会弄到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他真的不了解她,不了解她为什么钻牛角尖,非要曲解他的用心,非要和他玩猜心的游戏不可。
他感到异常烦躁,倒了一杯香槟一口气喝光它,焦渴的感觉仍然存在,他脱下西装外套,把自己狠狠抛在巨大的双人床上,心情简直烦透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他的情绪搅得这么乱过。
他才刚刚躺下没多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下,他抬头一望,发现颂怜亭亭地站著,她扬起手中的支票,轻轻对他说:“支票开错了,你多写一个零。”
他猛地跳起来,忍耐且压抑地。“我愿意写几个零都随我高兴。”
“你都是这样挥霍你的钱吗?”颂怜冷静地看著他,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才知道你的同情心这么强烈,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贵人,你平时都这样接济落难的人吗?”
她不愠不火,冷冷淡淡的语气,让秦舞阳怒气陡生。
“我不是从事慈善事业的人,就算再有钱也不会是这种花法。”
“既然如此,为什么肯花大钱帮我?”她的语气挑战似的。“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哪……”
秦舞阳迅速抬起头,爆发的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钻牛角尖呢?”他愈来愈激动,声音愈来愈高昂。“那是因为在乎你,才想帮你呀!”
她的睫毛闪了闪,心中的迷障似乎就要冲破了,她心跳加快,颤抖地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喊出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女孩子的一切,这么在乎她过得好不好,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好了,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你?处心积虑想帮你度过难关,却惹来你的诸多不悦?为什么?”
“因为你爱我──”她飞快地投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踮起脚尖,频频吻著他的胸膛、脖子、下巴,急切、热烈地低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颂怜热情的反应令他错愕,一时之间,还无法从激愤的情绪中回复过来,他注视著那双充满光采的眼睛,心动得无以复加,她蜻蜒点水般的细吻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撩拨和挑逗,他血脉贲张,情不自禁地亢奋起来,他疯狂地梭巡她的唇,疯狂的卸下她那一身让他惊艳的五色云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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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我爷爷!”
秦舞阳指了指海关的出口,颂怜一看见脸色红润,眉笑眼开的秦爷爷从海关神采奕奕地走出来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表情像要下地狱,可是你爷爷的表情却像要上天堂。”颂怜戳了戳他的手臂笑说。
“你形容得真贴切。”
秦舞阳拉著她的手跑过去,她跟著他羞涩地唤了声:“爷爷!”
秦爷爷盯著秦舞阳那头金发,差点认不出他来,瞪著眼睛骂道:“把头发染成金色的干什么?难看死了!我看你是打从心眼里就想当洋鬼子了──”
“停一下、停一下……”秦舞阳截断爷爷的轰炸,忙把颂怜往前一推。“她叫单颂怜。”
“哇──”秦爷爷大叫一声,表情一百八十度转变,颂怜的模样比他想像的还漂亮,不禁笑逐颜开。“你就是单颂怜吗?我逼舞阳来台湾还真是对呀!”
颂怜笑出声,笑容既甜蜜又羞怯。
秦舞阳接过秦爷爷手中的行李,故意说:“爷爷,别把她捧太高了,当心她得意忘形。”
“你的嘴巴还是这么坏!”秦爷爷瞪了秦舞阳一眼,然后指了指颂怜颈子上的鲜红印记,邪邪笑说:“这颗草莓是不是你的杰作呀?依我看,得意忘形的人是你吧……”
颂怜一惊,急忙捂住颈子,脸颊火辣辣的烧起来。
秦爷爷促狭地一笑,小声地对秦舞阳说:“别费事做什么安全措施了,我急著想要一个重孙呐。”
颂怜听了,脸更加辣得发烫。
“爷爷,拜托你好不好,你把颂怜吓跑了,我不一定有力气再找一个。”秦舞阳拧起眉头,虽然他一向懒得把爷爷的话当一回事,却仍情不自禁的反击。
“真小器,开个玩笑也不行。”秦爷爷委屈地望著颂怜,小声地说。“小怜哪,他是不是也对你这么凶?别怕他,他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本性很善良,除了打篮球以外,所有的事情他都没什么神经──”
“爷爷!”秦舞阳忍不住大声抗议。
颂怜格格笑起来,听这对爷孙两人的对话,十足有趣极了。
三个人坐上计程车,秦爷爷一路上不停地问些颂怜的私事,颂怜并不打算隐瞒,秦爷爷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当秦爷爷完全了解她的家庭背景之后,并不因而嫌恶,反而怜悯地说:“你很辛苦吧,这么小就得赚钱养家,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呢?”
提到“上班”就敏感多了,她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是学跳舞的,所以现在以跳舞为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