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得太浪漫了──”颂怜冷笑著打断他。“当你的女朋友他们自然不会干涉,但是万一有一天,你想娶一个像我这种身分的人当老婆时,他们能不干预吗?能不反对吗?”
周凌一笑置之,他根本没想到那么远,他太了解自己了,虽然现在倾倒在颂怜美丽的容颜和无懈可击的身材上,却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爱颂怜爱到非她不娶的程度,他现在只想把她追到手,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
“你想太多了,我们连开始交往都还没,万一真走到那一天,再来烦恼也不迟。”周凌简简单单地带过,用模棱两可的字眼应付她。
颂怜觉得自己被刺伤了,眼前状似痴情的男人,摆明了就是想玩玩她而已。她维持著最基本的笑容,冷冷地说:“很抱歉,我并不想当你的收藏品,想搜集美女请找别人吧!这种工作我肯定做不来的──”
就在颂怜正准备将周凌“请”出去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当铃声以一小段“爱的鼓励”奏完时,她心口一动,立刻知道来人是谁了。
她不安地看了周凌一眼,发现周凌也正以怪异的眼神看著她,她咬著下唇,慢慢把门打开,只见满身大汗的秦舞阳站在门外,一手抱著球,一手提著晚餐,很优闲地按著她的门铃。
“嗨,休息够了吗?我买晚餐来了──”
秦舞阳顿住,看见周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秦舞阳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会遇见他,昨晚两个人才为了单颂怜的事弄得快要翻脸,现在却又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她家里,气氛显得既紧张又尴尬。
而周凌的表情在见到秦舞阳的那一刻,僵硬得宛如一尊雕像,他的目光阴沈地盯著秦舞阳,冷冷地说:“原来如此──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其实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已好到共进晚餐的程度了,搞了半天,我根本是个大白痴,大笑话,正好可以当成你们晚餐时的绝佳话题,很有趣喔……”
颂怜怔住了,她看见秦舞阳不耐的神情,紧张的情绪在她身上扩张开来,她听见秦舞阳的声音流露出一股陌生的冷冽──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懒得多作解释,很抱歉打扰你们了,这份晚餐留给你们吃吧。”
他把手中的食物交到颂怜手上,转身大踏步地回到屋里,重重关上房门。
颂怜还没回过神来,周凌匆匆走到她身旁,急急地说:“你为什么骗我?既然打算和秦舞阳一起吃晚餐,你可以明说呀,何必把我当猴子一样耍?你喜欢的人如果是他,明白告诉我就行了,我绝不会再纠缠不清。”
颂怜震动了一下,心情愈来愈觉得紧张,仿佛心底最私密的事就要曝光了。
“我──”她努力整理思绪,索性藉这个机会让周凌放手,别再来招惹她了,她掉开目光,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今天早上才发现,真心喜欢的人其实是秦舞阳。”
周凌全身的肌肉部僵硬了,他的嘴抿成了一直线,平生第一次,觉得尊严扫地,他昂起头,笔直地走了出去。
颂怜觉得膝盖一阵虚软,有种踩在云端上的飘浮感,似乎全身的力量都被刚刚所吐出的那句话抽走了。
她真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说一次。
不知是什么东西烫痛了她的腿,她提起来一看,是那包晚餐中的热汤,她心念一转,便锁上大门,然后去按秦舞阳家的门铃──
秦舞阳打开门,带著狐疑的眼光看她,低低问:“周凌呢?”
“走了。”她努力使笑容看起来自然些。“你买的晚餐太多了,一起吃吧!”
秦舞阳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令她不知所措,刚才那句告白仍在她脑中余波荡漾,在他意味深长的注视中,她感到愈心慌意乱起来。
“我不知道他会来,也不知道他会对你说那些话,你……别介意好吗?”她轻声解释著。
“进来吧──”秦舞阳勾起唇角一笑,大剌剌地说。“我先去洗个澡,你把冷掉的菜微波一下,汤也热一下,等我洗好了一起吃吧!”
她心中涌起释然的喜悦,情不自禁地面带微笑。
伴著哗啦啦的水声,她在厨房把宫保鸡丁、炒青菜、红烧牛肉一样一样装进盘子里微波,一边开瓦斯热蛤蜊汤。
这感觉很奇怪,像在为自己的老公准备晚餐一样,洗澡的水声、香气四溢的饭菜香、以及晕黄的灯光,让她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恍若置身梦中。
她把三菜一汤摆上餐桌,浓郁的、家庭般的温暖气氛,在餐桌上弥漫开来。
秦舞阳洗完澡,擦干了头发走出来,看见颂怜巧笑嫣然地望著他。在朦胧的光线中,他发现她的眼睛有著惊人的美丽,嘴角那朵甜甜的笑令他心神荡漾,一度停止呼吸。
秦舞阳在餐桌前坐下,略一定神,从容地对她笑说:“你是混血儿吗?我刚刚才发现你的眼睛好深。”
她把饭碗递给他,笑著说:“我妈妈是新疆人,爸爸是香港人,这样算不算混血呢?”
“难怪眼睛那么漂亮。”
他轻轻的一句话,让颂怜的脸刷地绯红,她呐呐地说:“我……不知道,你也懂得赞美人?”
“我的确不懂得赞美人,太刻意的赞美听起来会让人觉得虚伪,而我又是个拙于言词的人,所以直接说出事实对我来说会比较简单一点。”
“你这种人肯定不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人了。”
秦舞阳一边吃饭一边摇头。
“你的……女朋友不在乎吗?”她小声地问,才刚问完,脸就发烫起来,像是存心试探他一样。
秦舞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头猛吃,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凝窒了,颂怜发觉自己问错了话,不敢吭声,只好埋头吃饭,才吃了几口,就觉得食不下咽,她偷偷抬眼一看,秦舞阳居然已经用餐完毕,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她敏感地舔了舔唇,低声解释:“你别误会……”
“我没有女朋友,所以不需要烦恼这种问题──”他打断她,接著说:“更何况,我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哄女孩子。”
她转了转眼珠子,瞟了他一眼,淡淡笑著。
“有些女孩子并不一定需要人哄啊!”
“你说的是你吗?”他紧瞅著她,唇角一勾,率直地笑了。
“才不是!”她的心跳大乱,慌忙说:“我是特别需要人哄呢!”
秦舞阳专注地盯著她,眼中燃烧著一簇令她难以承受的光炬,她慌乱地收拾桌上的脏碗盘,躲进厨房里洗碗。
“我来帮你洗。”
秦舞阳跟进来,双手伸进水龙头下,和她的双手挤著洗盘子,当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从她的手心滑过去时,她如遭电击,一小阵忙乱中,盘子溜得抓不住,“砰”的一声掉进水槽里,应声而碎。
颂怜情急之下,想捡水槽里的碎片,秦舞阳立刻拦住她的手。
“小心会受伤,算了,别弄了……”
“谁要你来闹的,我一个人洗不就行了?”她微红著脸,还想继续洗,双手却仍被秦舞阳紧紧抓住。
“别弄那些了,等我有空再来处理。”他半强迫地把她带进客厅里坐下,一边抽出面纸帮她擦手。
她的心像被什么螫了一下,毫无防备,痒痒麻麻的,两个人的指尖不断交叠、触碰,有种微妙的紧张!在他们之间凝结住了,她突然感到害怕,为什么仅是双手的接触,就令她战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