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哑声问,迷惑不解地望著床前容貌出色绝俗的东王府三兄妹。
“是我们把你弄出来的,以后你就在这里安心地住下。”百凤说。
“那……”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韫恬呢?”
三兄妹同时惊抽一口气,又同时跳起来嚷嚷。
“你、你你敢随便叫唤皇上名讳,你想死啊!”
“我要见皇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应该在宫里的,不是吗?”她的心已慌乱成一团,不安的焦虑紧紧攫住了她。
“绛彩,是皇上要我们把你救出宫的,你以后不会有机会再进宫了。”百猊耸肩说道。
绛彩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
“我不懂……什么意思?”
“皇上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离开皇宫以后,你才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百凤劝慰著。
她完全怔住,慢慢拼凑著脑中凌乱的思绪,这才逐渐明白了。
“是皇上把我送出宫的?”她觉得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揪扯著她的心。
百凤点点头,安抚著她说:“皇上目前暂时不好出宫,不过等过些时日,皇上有机会就一定会来看你。”
“不!”绛彩泪如雨下,嘶声喊著:“我不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要陪著他呀……”
“绛彩,你不要这样,皇上也有他为难的地方。”宝日妤言相劝。
“我不要,百凤贝勒、百猊贝勒,我求求你们,送我回宫去!我求求你们!”她哭著狂喊。
“要我们送你出宫是皇上的旨意,一旦出了宫,我们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没办法再把你送进宫去了。”百猊受不了地叹口气。
“是啊,绛彩,皇上是真的很爱你才会出此下策的,你千万要体谅他的苦心。”宝日轻柔地拍抚著她。
绛彩凄楚地拚命摇头,想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韫恬一面,她的一颗心就几乎被拧碎。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让我见他!求求你们--”她哽咽地哭喊著。
宝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柔声细语地劝慰她。
绛彩蜷曲著自己,放声哭倒在宝日怀里。
百凤和百况束手无策,只能无奈地默默离开雅致的厢房,让时间去平抚她与皇上别离的伤痛。
镇日里,小厢房总不时传出嘶哑的哭泣声。
“什么时候我才能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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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要再忍一忍,现在就去见绛彩实在不妥,万一传出风声,岂不是前功尽弃?”韫骁奉劝著急切想见情人一面的烦躁天子。
“你看那些奏折,全都是请旨催促朕立后的,甚至连人选都替朕安排好了,真是烦死人!”韫恬整个人被燥火焚身,烦乱地在暖阁内不停来回踱步。
那些奏折韫骁在军机处时就已比皇上早一步先阅览过了,他知道那都是萨尔特的门人和党羽搞的鬼,全部同声一气促请皇上立颖贵圮为后。
“依臣看,颖贵妃不是立为皇后的适当人选。”韫骁淡淡说道。
“朕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后。”连立个皇后都要扯出这么多利害关系,怎不令他感到厌烦。
“皇上,只要您一天是皇上,就不能不在乎谁是您的皇后。”韫骁意味深长地轻叹口气。
韫恬捏住鼻梁闭眸深思,半晌,他走到御案前,提起朱笔写下一道谕旨--
……宁贵妃郭布罗氏端丽贤淑,著立为皇后。钦此。
“皇上要立宁贵妃为后?”馄骁吃了一惊。
“没错,朕的妃子只有宁贵妃生下阿哥,虽然年仅两岁,但十分聪明伶俐,用心栽培可成为未来储君。”韫恬淡漠地说完,立即挥笔写下另一道谕旨--
著封韫骁贝勒为安亲王,韫麒贝勒为毅亲王,百凤贝勒为宝亲王,百猊贝勒为端亲王,世袭罔替。钦此。
韫骁彻底震傻住了,韫恬给他们四大贝勒加封晋爵得太突然、也太意外了,感觉像极了是在立遗诏似的。
“皇上,为何突然加封臣等为亲王?”
“有了亲王头衔,将来你们做起事来也方便。”韫恬慢慢走到殿侧书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卷明黄上谕,回身交给韫骁。
“韫骁,这封密诏是朕单独给你们四大贝勒的。”他神情严肃地说著。“你现在先别拆阅,等立后诏书明发之后再会同四人一起拆阅,到那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朕要你们做些什么了。”
“皇上,这是为什么?”韫骁不安地看著他,总觉得今天的皇上神情十分古怪异常。
“朕要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跪安吧。”韫恬若有所思地摆了摆手。
韫骁将密诏藏进怀里,带著满腹疑团离开了养心殿。
次日,韫恬的立后诏书果然在朝野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看著萨尔特激愤的神情,韫恬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感到无限快意。
接下来四大贝勒加封晋爵的明诏,一样在百官间引起议论纷纷,他毫不理会,独断独行。
当夜,他回到养心殿东暖阁,摒退了王康及身边所有近侍太监,从书柜暗格中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
那是“归去来兮散”,当初喂给绛彩吃之前,他从百凤手中取来转交给王康之间暗中留下的。
他将粉末倒进刚沏好的茶水里,静静地等著药粉化去。
代管了大清天下十五年,看起来是富有四海的尊贵天子,实则只是一个孤单寂寞的人,他再也不想过这种空虚苦闷的生活了,他想要自由,想要飞出这华丽的囚笼,想任意自在地过完未来的人生。
端起茶碗,他一饮而尽。
他已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了,他必须飞出去寻找她。
想到宫殿外辽阔的天地,想像著能与绛彩徜徉天地间的快乐,他的心已开始飞翔了。
四匹快马没命地朝皇宫飞驰而来,骑在马上的正是元羲帝身边最亲信的四大护法。
在看完密诏后,四个人心惊胆战地冲进宫去。
那密诏上写著--
朕已服下归去来兮散,十一个时辰之内,想法子把朕弄出宫去吧。
尾声
“骑马、骑马、快著点儿啊!”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娃儿,跨骑在健硕的背上,天真地挥舞著双手。
“皇上,您的马累了,想喝口水行吗?”扮演“马”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脸想杀人的表情。
“好,赏你喝口水。”两岁多的娃儿从百凤背上跳下来,满脸天真可爱。
百凤起身,用力伸展筋骨,阴著一张脸走到正严肃专注地看著奏折的百猊面前,端起茶碗一口喝光,然后重重放下。
“别装了,我当了一天的马,下回该你了吧!”百凤咬牙切齿地低吟。
唉,被发现了。百猊苦著脸偷看百凤一眼。
“哥,我之前已经连当七天的马了。”你才五天而已就这么不爽。
“兄长有事,小弟不该服其劳吗?”百凤一脸他不接手当马,就要给他好看的表情。
“孔子才不是这样说的。”百猊不悦地低声咕哝。
“少废话。”他露出兄友弟恭的温和微笑。
当百凤脸上出现这种友爱的笑容时,百猊就知道自己最好闭上嘴,否则皇宫里可能就会上演一出手足相残的血腥戏码了。
就在百猊认命地起身,准备当马给小皇帝骑的时候,抬眼看见韫骁和韫麒朝这儿走来。
“太好了,当阿玛的人来了,暂时用不著我这匹马了。”他如获大赦地笑说。
果然,小娃儿皇帝一看见韫麒,开心地张开双臂飞奔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