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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下去!」她叫。

  「在你回答完我所有问题之後,你就可以下去。」将她领到会客室,终於放开她。

  朱月幽一得回自由後,知道逃不了,背过身不想看他。

  这人,即使被公认彬彬有礼,对女性绝不逾矩,是个商场中少见的君子……但他仍没因为叫做房令玺而灭失掉原有的、与生俱来的霸气蛮气。当年在日本--



  呀……

  不!她不要记忆、不要回忆!什麽也不要想起来,至少不能在有他在的时候,她承受不起的!

  「你似乎对我怀有莫名的敌意,可以说明一下原因吗?」双手盘胸,背靠著门板,好整以暇地确定她无处可逃。

  「我对您没有敌意。」若有,也只是一些些的怨、一点点的嗔。

  「看来你是想一直耗下去了。」威胁之意全然没掩饰。

  朱月幽走到窗边,距他有些远了。这样刚好些,一直以来他们不总是海角天涯地相隔吗?她已经习惯这样了。



  「是,我对您有敌意……」她随意说著虚应他的话。一字接著一字,思绪兀自 乱转,不太斟酌「我嫉妒您位居高处的风光,羡慕您有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黄金单身汉、商场名流,什麽都有都不缺……」窗外有一片花圃,冬阳下,几朵仙客来已招展出春天的妍丽秀色。

  「真是这样?」他的声音很近,只在她身後一步远。「为什麽我觉得你言不由衷呢?」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食物香,像是面包与香草混出来的味道,让他闻了有些神思迷漾。并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您想听什麽,不妨直说。」她没回头,悄悄往旁边侧开。

  他的手臂挡在她能退开的任何一处。

  「那人……不会回来了,是吗?」他不再说著迂回的话。

  「谁?」她低头,看著自己绞紧的双手,其中,右手的中指有一道反白的圈纹……那曾是戒指约束的地方,但是已让她拿下来很久了。

  「你的丈夫。」他的口吻近似咬牙。

  「他……」她声音一哽,紧闭上双眼阻止泪水垂下。是的,他不会回来了,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回来了,她这不是穿白衣悼念了吗?那个男人呀……一辈子不会回来了。曾经让她那般快乐幸福,而又放她如此孤单寂寞的人呀……他的感情就像一把残忍的利刃,将她伤成现下的狼狈可怜。

  「那男人这麽令你刻骨铭心?就算他离开你,抛弃与你共有的婚姻,你依然拒绝其它感情的可能性,只想在五十年後向政府申请一座贞节牌坊是吗?」

  她淡漠地回道:

  「刚才我不是接受陈秘书的邀约了吗?您还指责我出墙不是?」

  房令玺沉怒道:

  「别背对著我!」将她身子车转过来,为了不让她挣开,索性锁入自己怀中,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你喜欢我的女儿,没道理你会讨厌我!别当我瞎了,之所以你会接受陈秘书的邀约不过只是为了气我--」

  她打断他:

  「气你?!我岂敢以为区区如我能够气得到您?」用力挣扎,仍挣不开他雄性天生具备的蛮力优势。他没弄痛她,但就是抱得很牢。

  房令玺近得鼻尖足以抵住她的,两人气息交融:

  「我不会认为所有的女性员工都该喜欢我,但是倘若有人特别讨厌我,我会想知道自己招人怨的原因。而你,朱月幽,正是我请益的对象。」

  「讨厌,只是一种感觉。」她笑笑:「或许……正是因为,你长得像我那个离开我的丈夫。」见他不悦地皱眉,她知道他真的很生气了,但仍是道:「他,其实并不是我眷恋的重点,这麽多年了,我已不再爱他。如果还有什麽放不下的,就是他带走了我最珍爱、宛若性命的唯一宝贝。所以我念他、怨他、怎麽也忘不掉他,以至於每见您一次,就会厌恶、就会避之唯恐不及……这样,您了解了吗?」

  「我像他?原来这就是你讨厌我的理由?我无辜地背负起一个烂男人的罪愆当个代罪羔羊被你摆脸色,只因为某个肖似我的男人犯下的错,所以我活该承受?!」他简直不敢相信,火气如中秋烟火冲满天:「你知道什麽叫冤有头、债有主吗?你竟会是这种是非不明、恩怨不分的昏庸女人……」

  「我正是,也乐意自己是!没人教你生受,您何不放开我,走开一些,好让我下去办公了?」

  「朱月幽!」他咬牙,浑身满是星火恨不得将她摇成碎片、烧成飞灰。

  「你抓痛我了……」她叫。

  房令玺及时压住她双腿,阻止她从他胯下行凶。

  「你总是这样吗?不去找真正的债务人索冤,却要叫下一个动心於你的男人付出代价?只因他活该惹上你?!只因他活该长得像辜负你的人?!」

  「是!我就是!我就是要找你晦气,谁教你要像他却又不是他,谁教你要来惹我?为什麽不好心一点走开呢?还给我平静的生活,不要拿著这张脸时时刻刻地提醒我想起伤心的过去!你走开,我不要你!」她不要房令玺!不要他!他叫房令玺,所以苏骥瑭永远消失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了!

  她竟敢说不要他!

  「很好,你不要我,但却要我的女儿是吗?你以为什麽事都能任你爱要不要的吗?你只有两个选择:全然接受,或全然放弃。既然你要求我远离你,那好,从今以後也请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她膛目叫道:

  「你不可以这样!」

  「我可以。」他笑了,非常肯定自己踩到了她的罩门。

  「你竟将女儿的福祉置於自己的欲望之下?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要隔开真心疼欢欢的人?」她气道。他怎麽能!怎麽敢!

  他眯起眼,冷漠道:

  「没有人不疼欢欢,她不差你一个阿姨疼。别把你自己的身价抬高了,以为少了你,她就没人疼。你最好记住,除了生母,其他女性想接近欢欢、疼欢欢,都必须得到我的允许。自然,我更有权选择谁能接近我的女儿。你想把欢欢当成女儿疼爱,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接受。」

  惊恐一下子攫住她心,教她一时吐不出任何话,就算此刻其实心中满腔的骂语欲陈……

  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不能够隔开她与欢欢!这麽多年来好不容易她终於见到欢欢了,怎麽能忍受还没来得及抱够她、疼够她就被迫分离……噢!她一辈子也抱不够欢欢的,就算把全天下的奇珍异宝全捧来欢欢面前,也犹然觉得疼不够她呀!

  欢欢是她生命中仅有的、仅剩的爱呀!

  但是她现在的身分--一个普通阿姨的身分,却失去疼爱她的权利。这个自私的父亲说了:管制生母以外的女性去爱他女儿!像是疼爱欢欢是一种福利,外人沾不得、爱不得。他怎麽可以这样?

  「你--」她声音里有些沙哑,字字里著欲爆发的火药粉,只是克制著:「总是这麽对付喜欢你女儿的人吗?你不许有人太过疼爱欢欢,并被欢欢所接受,剥夺了你当人父亲的权利是吗?你把这一点当成你独享的权利,任何人想参与都得跟你谈条件是吗?」

  他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因她的话而震动。她说对了一部分事实,如果有人让欢欢太过喜爱,喜爱到近乎像是培养出亲子之情,他会觉得当父亲的领域被侵犯。但是这并不至於形成他刁难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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