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青缓缓点头。“知道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无奈地告诉自己。
打从得知“他”回到台湾的消息,她连续几天晚上皆恶梦不断,而天下就有这么碰巧的事,刚好自己任职的广告公司,接下“他”的邀约,参加为“他”举行的盛大记者会。
拗不过主管的要求,她必须代表公司出席,想闪都闪不掉。抬眼望向墙上的钟,恐慌的心不禁再揪紧。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见到“他”了!睽违十年再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她不敢想……
当年她无意间害了他,害他由富家子变成丧家犬。
沉潜了十年,突然出现的他,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茫茫黑暗里一片的静默,答案无处可寻,只有等到见面的那一刻方能分晓。
等待,是最漫长的酷刑,每一个疑问都是煎熬。
这惊醒的后半夜,岑芝青几乎睁着眼到天明……
☆☆☆
“龙腾集团总部”位于全国最昂贵且最有品味的办公商厦,在寸土“钻石”的新开发计划区里傲视群雄。
高耸入云的双塔式建筑,格局建材全是世界顶尖,它的恢宏气派无人能敌!
芝青身着当季香奈儿最新套装,黑色鱼尾长裙配上白色短外套,长发直泄落下,顾盼分明的灵眸浅刷亮柔粉影,衬托出都会干练女子的另一份柔美。
晓绢完全不同于芝青的柔,她一身亮眼鹅黄短裙,夸张的爆擦妆,出场就攫取大多数目光。
美丽佳人双双踏入位于一楼的宴会大厅,此时正人声鼎沸……
工商业界叫得出名的,几乎全数参与这场司徒家族两代交棒的重要仪式,身为广告公关界的第一把交椅——“致美国际”,当然不会缺席。
“天啊!他真的会来?他认得我吗?过了这么多年,还恨我吗?”芝青紧张的喃喃自语。
“致美国际”派出的代表,也是广告界最抢手的创意总监岑芝青,挤在人群中暗自思忖着,要不是老总坚持,她死也不会参加这什么莫名其妙的记者会,要真见了面,被他认出来,那……
还未照面,她已经害怕得四肢不听使唤……
想逃的念头愈来愈炽,双腿却固执地钉在原地,芝青不可否认,即使害怕与他相会,但依然对他心存眷恋……她想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几年的颠沛流离,他是否过得好?
怎么说,总是初恋的情人,对他存有思念、好奇也不为过啊!
她定了定神,想抛去千万种在脑海辗转的忖度,缓缓抬起头,不禁愕然……
万众嘱目,司徒家仅存的长子——司徒傲龙,终于现身了!
一身笔挺黑西装,合宜地搭在他一八五的魁梧身上,银灰衬衫配上黑绸领带,简约的利落风格,恰将司徒傲龙的超凡气度表露无遗。
他果然变了!
变得比十年前的他更帅、更稳重、更富男人致命的魅力。
这场盛会是蜕变成熟后的他在主持接任家族庞大企业集团以来,第一场对外公开的记者会,同时也为即将推出的新市镇造势宣传。
“看到没?什么叫帅!什么叫钻石单身汉!什么叫青年才俊!我说十个什么天王都不够看啦!如果能让我和他共度一晚,哇!那我真是死而无憾。唉!这么优秀的好男人!老天居然不长眼!让他至今还是独身,我……”
“够了!”芝青打断晓绢对他滔滔不绝的赞赏。“你不要见了男人就流口水好不好,别忘了你可是堂堂‘致美广告’的专案行销经理,别一副花痴样,求求你!”
同来道贺的晓绢嘟嚷道:“你怎么啦?火气不小喔!真的不是我这个好同事说话缺德,你啊——分明就是长期阴阳失调,才会这样怪里怪气,我就觉得这种高水准的帅哥值得流口水。不然,我们来打赌,看在场的哪个女人不对他流口水,我胡晓绢就随便你!他的母亲与姐妹不算!怎么样?”
“他没有母亲也没有姐妹!”芝青脱口而出。
“怪了,你怎么知道?”晓绢饶富兴味地盯着她的秀丽容颜。“不会吧!他是让你心如止水的那个‘初恋情人’?”
晓绢滴溜转动她的媚眼,怪声怪调问。
被晓绢一猜中,芝青顿时慌张起来。“什么这个那个?我就是知道,不行吗?你不要发神经好不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反正,我们也不是媒体记者,不需要发新闻稿,而且我们公司的礼数也送到了。走吧!我手头上还有一堆案子还没弄呢!”
黑鸦鸦的人潮让人昏眩,加上心绪烦躁,简直教她抓狂。此时,临阵脱逃的意念强过一切。
谁教眼前那众星拱月,名叫司徒傲龙的伟岸男子,是她心头愈合不了的伤口,是她十年来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如今见着了他,只证明伤痛还在……
走吧!趁他还未认出自己的时候,她不想自取其辱,她暗自想着。
她一股脑拉着晓绢向外走去,像作贼怕被人碰到似的慌张失措。
“不能走啦!”晓绢挣脱她的纤手,正色道:“你以为公司派我们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经理来当送花小妹的吗?我的好同事,你不会不了解咱们老总那副贼脑打的是什么主意吧?人家可是有上百亿的造镇计划要推出耶!那可是个以一抵十的超级大案!”
“那又怎样?”
“别装傻啦!待会儿记者会结束后的午宴,咱们老总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抢到两个位子,如果拿不到这个广告代理,我们的年度旅游及分红就不必想了。”
“可是,我……”
一想到要和司徒傲龙照面,芝青的心绪不免又乱成一团,惟有装病一途。“我现在头好痛!好不舒服!我看你去就行了吧!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没问题……”
“那可不!”晓绢机灵的看出她的心病。“没有你这个‘广告界印钞机’之称的创意女神在场作活道具帮衬,我一个人再会吹捧也没用……我可不管你和那位多金公子有什么恩怨,总之你没理由和口袋里的钞票过不去!”
“什么?你当我是道具?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只是比喻,干嘛这么计较?瞧你骂人中气十足的样子,我才不相信你生病,你快快给我老实地招了,他——司徒傲龙,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芝青的反常引发她强烈的好奇。依她几乎不曾失误的女性直觉判断,芝青与司徒之间绝对有段“过去”。
“你跟他才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懒得理你,总之我要走了——剩下的,你自己搞定吧!”她几乎要抱头鼠窜。
“你别闹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年终拿不到分红的话,我老妈铁定把我给砍死!我还有一家大小嗷嗷待哺,不像你孤家寡人。小姐,求你行行好!”
于公于私,晓绢都认为芝青必须留下,看她如此坚持要走,也顾不得形象在众人面前叫嚷着:“看在小的平日对你忠心耿耿,小姐!您就帮我一次吧!”
“天!你还有心情搞笑……”芝青简直哭笑不得,忧心道:“记者会就快结束了,万一人家过来寒喧就走不了了!我是真的很不舒服,不是开玩笑的。你想看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吗?”
晓绢故意学她娇憨语气,俏皮道:“可是,你瞧!‘人家’这会儿已经朝着我们俩走过来了。你走不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