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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颠峰客栈。
许采心伫立在客栈三楼外的走廊尽头,攫住疾飞而来的信鸽,抽出卷纸浏览。
接应者已在颠峰客栈,男,新人,年轻,外貌端秀……
「看什么?」一道询问声悠缓飘近她。
采心不动声色的揉掉纸片,转身看向来人。
「香香!」见到朋友,她没表情的脸忽然喜出望外。
「我好想妳啊!」拥抱对方,施展热情,冀望待会算帐时对方会优惠点。
「妳要的闻人悠然生平记载,巨细靡遗。」司寇香香挣开采心的激烈拥抱,丢出写满情报的书册。「拿去,工本费加跑腿费一共银两三百四,交钱。」
「这么贵?」采心惊叫,竖起眉表现不满。「我们不是好姊妹吗?」
「我姓司寇,妳姓许,推到五百年前也不是同一家。」
「二百五!」杀价!
「那这些撕掉。」香香扯著书册的纸页。「妳出什么价格,我交什么差。」
「不要!」采心握住香香的手腕,深情道:「我是那么的喜欢妳、爱妳!」不算她便宜点,她绝不放过香香!
「妳从不曾主动联络,我飞信问候,妳也不回应,有需要才来亲热……这叫喜欢我,爱我?」
「爱的最高点!」采心郑重点头,晓以大义:「需要妳才爱妳,不需要妳就不爱妳,收放自如不给彼此压力!」
「别再眨眼了。」香香被她一双星光闪闪的眸子刺得眼睛发疼。
「我一直把妳放在心底,为了不造成妳的负担,只能假装毫不在意妳……」紧抱住香香,采心决定纠缠到底,直到好友退让!
「别喷口水了!」香香擦着喷上脸颊的口沫,擦到快破皮。
「全是为妳设想……让妳在远方不要太挂念我,过妳正常的生活……」
「二百五啦!」香香投降了!
「我最喜欢香香了!」采心终止了滔滔不绝,灿烂的笑开颜。「改天请妳吃茶叶蛋!」
「茶叶蛋我自己会煮!」
「一颗蛋的钱又省下了,呜……妳真是好人!」不愧是她有需要时才记得的好姊妹!
采心付了银子,心痛的吻着扁扁的钱袋。
「你们家接生意,越接难度越高,做的事情也越古怪。上次破坏别人婚礼,这一回又要破坏闻人悠然的好事?」
采心眼神一闪,不便透露太多内情,随即神情哀痛含泪看着香香。「这一切,全是为了全国百姓对我们的期许呀!」
「在说什么啊,狡猾的丫头!」香香回给她一个探究的眼色,采心老一副避实就虚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妳难道不晓得,你们许家是公认的武林败类?」
「妳说话好直接。」采心双唇抖动,委屈的模样和眼底熠熠生辉的精光显得格格不入。「我家的行业是奇特了一点,但还不算恶劣,如果有些做法不堪入目,绝对是底下人手的素质问题……」
香香痛苦的发现,她擦脸的袖口都湿了。「拜托妳,节省银子以外,顺便学着节省口水。」
采心闭起嘴,愉悦地欣赏香香头痛的脸色,乖巧地跟她走下楼。「妳帮我评估一下,破坏闻人悠然和袭家公子的婚事,难度大不大?」
「袭咏尊嘛,虽然是商家,在江湖上的人脉却很广,三教九流都有交情,不好对付。」
「我倒不怕袭咏尊,反而是闻人家有些棘手。」采心目光流转,瞥见厅里坐着一不凡之人——
「瞧什么?」香香见采心停顿不动,拉了拉她的手。
「我见到伙伴啦。」采心喜悦的双眼凝定某人。
「什么伙伴?」香香随之望去,眼前一黑。「妳、妳不知那人是谁吗?」香香的话未完,身边人已奔向前。「采心——妳回来!」
这个糊涂蛋……香香挽留不及,苦恼的转过身,不忍看接下来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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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客人中有一位少年十分醒目,他约莫弱冠,如画眉目含着柔和的笑意。
采心的眼底兴起潋滟之光。
少年眼中有种倨傲的光彩,浑身充斥着完美无缺的防御之气,略谙气功之人,哪怕层次再浅也能轻易感受到他超凡的内力修为。
年轻,外貌端秀……信笺中所说的同行新人,准是他没错!
采心口中发出欣赏的喟叹——这个新手,有前途!
少年单桌独坐,剑眉星眸,唇畔浅笑。
采心落坐在他正对面,笑问:「公子,刚到?」
「不。」少年毫无心机的神色十分单纯。
「公子落脚处在哪?」嗯……连声音都好听,这个对象她太满意了!不知卖到男娼馆值多少钱?
「请问,有何指教?」少年反问。
采心一顿。少年的言语有防备之意,是信不过她吗?
「我需要公子的协助。」采心意有所指的送个秋波。
「呵呵,姑娘真是傻瓜!」少年骂人的脸还是很清纯。
采心眉一紧,咋舌。
「阁下是何意思?」以为她笑脸迎人,就是好欺负的草包?
少年掀起动人的笑容。「姑娘艺高胆大教人佩服,接下与我有关的差事,却连我的相貌也不清楚,如此冒失,不是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就是蠢了。」
「你是谁?」采心暗自巡视周围,发现客人均已悄悄离去,只剩香香以唇语告诉她——
危险,保重!说完也随即溜走。
哎呀——采心暗叫不好,她丰富的江湖经验与深沉的城府告诉她,出错了!
「呃,打扰了!」当即起身开溜。「临时有事,告辞!」
「姑娘不是有事要和本人详谈?」一支筷子按向采心的手掌。
她无法起步,感觉他的内力源源不绝的从筷子流至,压住了她。
「呵呵,公子。我记性差,忽然忘了想说什么。」遇到和自己一样表里不一的人,难对付了。
「本人倒是有许多话,等着和姑娘慢慢谈。」筷子迅速点了采心臂上的穴道,使她不能移动。
「你究竟是谁?」她的面色一寸一寸灰白。
「袭家咏尊。」少年说出四个字。
答案,阻断了采心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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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咏尊,貌若少年,却已是而立之年,世代从商……采心脑中掠过关于袭咏尊的描述,悔恨晚矣!
当初,她真该先调查清楚袭咏尊的长相!
「袭公子,你绑架我是何道理?」采心咬牙,质问掷地有声。
高踞马背的袭咏尊手执缰绳,回头瞥了双手受缚的她一眼。
「没想到能在歇脚的客栈遇见闹事狂人。」他说得庆幸。
「光天化日,抢夺民女,有失体面啊!袭公子,请放开我!」采心周围环绕着十多名护卫,步调整齐的押送她前往袭家华宅。
「呵,」妳也算民女?「江湖中什么人都有,但像姑娘家那种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的行业——即使是破坏他人喜事——倒是颇为稀罕。」
他的话暗喻什么?难道他晓得她的任务,决定对付她?「你见识浅陋,我不想理你。」
袭咏尊笑吟吟的端详她。「姑娘此行,可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要执行?」
采心嘴唇微抖……好死不死,她这回要破坏的正是袭咏尊的婚事。「你问这话有什么凭据?」
袭咏尊一定听到风声,她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该如何脱身呢?
「没凭据,只是发现姑娘『偶尔﹄在我家附近徘徊,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