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一听,对啊!她把她的包袱忘了!这可不行,里头有她全部的家当,那可是她上京的盘缠,丢不得的……
咦?不对啊!她突然想到,是谁在树下说话?猛低头一看,乖乖不得了,有人!她心头一惊,脚下踩了个空,她尖叫一声跌下树去。认命的闭上眼,等著那预料中的疼痛降临。可是疼痛并未如预期的出现,她落人一个温热结实的物体中。
耶?奇怪,是什么东西?灵儿忙张开眼,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片蓝,再往上一瞧,对上了一双森然乌黑,带著戏谑神情的眼睛。
她就这么呆呆的看著,全然忘了此时她正被人抱在怀里。
他长得真美呵!她在心里赞叹著。根本没想遇在一个男人身上用“美”这个字眼来形容,实在不怎么恰当。
狄皓天看著怀中的小乞儿,污黑的尘垢并未完全掩住那姣美清丽的外貌,挺俏秀气的鼻,丰满细致的唇,一双黑白分明、慧黠灵动的明眸正一瞬不瞬的瞅著他。这个小乞儿,分明就是个小姑娘。
他的猜测总是对的,要不她怎能戴著七彩玉链而仍然使玉链维持住它的光华呢?
七彩玉链是用十九颗长圆形的七彩玉石串成的,而七彩玉石传说是上古时代女蜗补天时不慎遣落在人间的彩虹石。它具有灵性,些且能解百毒、治百病,冬暖夏凉,练武之人得之可增加百年功力,只是至今仍无人知晓该用何种方法才能得到这百年功力。
还有一点,至今武林除了狄家老爷和他狄皓天知道外,尚无第三人知悉,那就是它只能佩戴在女子身上。若男子佩戴了,则会在二十四个时辰内失去所有的功用,并在十二个时辰内失去其七彩光芒,变成黑色石头;若是未逾二十四个时辰,只要再将七彩玉链戴在女子身上,它就能恢复原来的光彩,所以,七彩玉链是传媳不传子的。
而这七彩玉链,乃是狄家的传家之宝,也曾多次引起武林人士的觊觎,十三年前,乃为狄夫人所有。
七彩玉链失踪那日,正是狄夫人携小儿狄皓天至世交童府作客,谁知童府那夜竟莫名惨遭盗匪入侵,童夫人在慌乱间将年仅两岁大的女儿童灵交给狄夫人,请她带离。
熟料,狄夫人也难逃恶运,临终前她将七彩玉链戴在童灵身上,将她连同当时年仅八岁的狄皓天交给一名童府里最忠肝义胆的老仆,让他们趁乱从童府的狗洞钻出,才逃过了一劫。
那个仆人将狄皓天安然送回狄府后,在狄仁的要求下,暂居狄府,直到这灭门血案查清后,便抱著童灵离去,从此不知去向。
虽说狄仁一直认为童府血案结束得过为草率,疑点甚多,但所有的证据确凿,也不容他有任何异议,他只能暗叹自己的爱妻赶赴上这场死亡宴了。
狄皓天及长后,曾发誓定要找回七彩玉链,还有他的未婚妻童灵。当初那老仆带走童灵时她才两岁,如今十三个年头过去,她也应该是个及笄的姑娘了。他一直认为只要找到七彩玉链便能找到童灵;而今,七彩玉链在这小乞儿身上,是否就代表她是……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著一脸呆愣的她,眼中的戏谑和趣意更浓了。他深知自己承袭自母亲的容貌给人的观感如何,尤其是女人,常会失了神的盯著他瞧,他也早巳习惯了,可这小乞儿的处境并不同啊!她可是正想偷偷溜走时被逮个正著的。
“喔?”灵儿仍未从迷炫中清醒,直到好一会儿后狄皓天的问题才钻进她的脑子里,“啊!名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虽然那恶大叔把我卖给了你,可我不承认喔,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没权利卖掉我。你最好去找他讨回银子,否则损失的是你自己,我可不负责喔!”她极力的撇清和那大汉的关系。
狄皓天有点儿啼笑皆非,也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为何一醒来就乘机逃走,原来她以为自己被卖了!会有人花钱买个小乞丐吗?他没想到只是要问她个名字,她竟答非所问拉拉杂杂的罗唆一堆。
“不告诉我?该不会是你其实连个名字都没有吧!”他故意讥笑她。
“谁说我没有名字?”果然她马上上当,气愤的嚷,“我叫做杜灵儿!”而且还不服气的瞪他一眼。
杜灵儿?那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他知道那名老仆一定会改了童灵的姓名,至于那老仆姓啥名啥,他也早已要薛忠赶回京问明爹亲了。看来,他是真的找到了七彩玉链,还有……未婚妻。
“原来你叫做杜灵儿啊,那——杜灵儿,你准备赖在我身上多久?”他戏谑的低下头来,舆她眼对眼,鼻对鼻,满意的看见她连黑污也遮掩不住的红晕布满面。
“我……我……是你自己抱著不放的,放手啦!”她挣扎著要下来。
“确定要我放手?”他挑眉笑问。
“对啦!对啦!”
“好吧!”他无奈的耸肩,“是你自个儿要求我放手的,到时可别怪我喔!”话一说完便双手一放——
“砰!”的一声,灵儿跌坐在地上。
“啊!”她痛叫出声,怨恨的瞪著他,“你的心好黑啊!竟然这般的残害我。”
“耶?是你自个儿要我放手的呀!”他无辜的说,眼底笑意盈然。
“也不是这种放法啊!这下可好,我受伤了,没法走了,你怎么赔偿我?”
“是吗?”他才不信她的说辞,这种高度,他确定伤不了人的。也就是因为太确定了,他才会故意放手,痛,是一定会痛的,但要造成伤害,就不可能了。这也算是给她的一个小惩罚,惩罚她方才逃走时未顾及到危险。
“真的没法走路了吗?那我只好请大夫来看看了。听说这跌打损伤的疗法,像是要把骨头全拆开再重新装上似的,好痛呢!”他故意喃喃自语,“我造就去找大夫来,你等会儿。”
“不、不、不、不用了,我可以走了。”她急忙跳起来,像是怕他仍不信似的,又上上下下的跳了几下,“瞧,我不碍事儿。”
忍著笑,他仍一本正经的询问:“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安啦!”
“没事就好。对了,你刚刚想去哪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起这个她极不愿听到的问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是打算逃走,只是装作不知道故意问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知道你打算逃走,我没有以为你不知道。”狄皓天笑著学她说话。
这一连串的知道、不知道弄得灵儿昏头胀脑的,“好吧!现在我已经承认我是想逃走了,你打算怎么处罚我?”她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底怕死了。
因为从她八岁离开幽阳山一路到这里,耗了七年的时间,沿途她为了生活,为了填饱肚子,常打些零工,有好几次逃离受恶主幽禁的纪录,也被抓回过几次,而每次被抓回去,就免不了一阵皮肉痛,不是拳打脚踢,就是鞭挥棍打,她早巳习以为常了。但是,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她仍是免不了恐惧害怕呀!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看她眼底明显的惧怕,却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狄皓天不禁为她心疼。但看她逞强的表现,他又不忍拆穿她伪装的坚强,只好装傻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