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撑起一份笑容,缓缓地、慢慢地说出一句话,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我知道画在哪里……”
“什么?”杰一怔,急忙问道:“你找到了?”
李霖的目光慢慢飘向庭院,停顿在某个点上,眼神中闪动着千万种复杂的情感:“没错,的确在一处违反大自然规律的地方……”
他拉着杰的手慢慢走向花园,长时间未经修剪的草坪杂乱无章,四处横生,已经枯萎的残花零落地飘散在地,空气中只有干涸的沙尘味,再没有昔日的泥土芬芳与花草香。李霖慢慢的走到花园中唯一一棵枫树下,轻轻地拍拍它的树干,指着树下的枯草道:“就在这里。”
杰半信半疑地开始用铁锹挖掘起来,不消片刻,一个熟悉的圆筒便出现在杰的面前!
杰又惊又喜,用手拨去上面的泥土,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
“你怎么会知道在这里?”
“因为枫树的表层系十分发达,会将泥土周围的养分全部吸收走,所以草是无法在枫树周围成长的。而这里有这么多枯草,根据长度就可以判断是早就枯死的。由此可见,是凯比将画埋入树下后,植上草皮来掩饰动土的痕迹。但草本身又无法吸收到养分,所以才会枯死在枫树周围。凯比很清楚这个规律,所以才会说画是藏在一处‘违反大自然规律的地方’……”
“你真聪明!”杰兴奋地说:“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得找多久!”
李霖淡淡的看着杰,眼神复杂深邃:“打开看看画在不在里面……”
杰打开画筒,慢慢展开画布,慈祥的圣母与年幼的耶稣跃然纸上。
“果然没错!霖……”
“喀嚓”!
冰冷的触感令杰兴奋的呼唤倏止,他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冰冷的银色手铐,而另一端,握在面前这个看似熟悉,却又显得有点陌生的李霖手中……
“我是国际刑警总部反窃盗司司长李霖,我以涉嫌盗窃一级文物“棉纱轴圣母”的罪名正式拘捕您,您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您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李霖淡淡地加了一句:“您也可以打电话通知您的律师。”
杰神情呆滞地看着李霖,二人的复杂目光纠结在一起,久久无法舒解。无数手持枪绒的员警从四面八方迅速冲了进来,很容易看出他们早就埋伏在此处……
杰忽然笑了:“其实……我只是在赌……赌你不会骗我……我偷偷地想过也许会输……只是没想到真的会输……”
“对不起,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李霖直直地看着杰。
“没关系。”杰缓缓站起身,主动将另一只手伸到李霖面前:“您为了破案牺牲至此,也够为难您了。”
李霖的表情一瞬间出现松动,他几乎是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你知道我的……”
“是的……我知道……”杰的笑容带着几分的无奈与不甘:“所以我连恨你都做不到……”
他走到李霖面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地吻到了李霖的唇上……傻了眼的员警们都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该静止不动,还是赶快上前“解救”上司……
时间仿佛一瞬间凝结,只剩那个吻还在缓缓的感受着时光的悄逝,也因此,格外深情。
“你还会等我吗?”
李霖紧咬住嘴唇,低垂着头,完全无法看清他的表情,然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凝固的空气恢复了正常,杰笑了,很配合地跟在终于反应过来的拘押刑警身后走向了囚车。
李霖一直呆呆地站着,奔流的警务人员,刺耳的警笛,喧哗的记者,耀眼的闪光灯,仿佛都没能映入李霖的眼中、耳中,就这样,呆呆地站立着。
“霖,你做得很好。”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拍在李霖的肩上。
李霖缓缓拾起头,有些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波动的目光中闪烁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伤……他勉强一笑:“谢谢,秘书长先生。”
雷孟德?肯德尔用洞悉一切的深邃目光看着这位年轻的后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担心你会感情用事,幸好……”
“我有分寸的。”李霖的笑容既深邃又复杂,带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深义。
杰静静地坐在候审室内,本以为会有一场暴风雨般的审讯,谁知看押的员警全部渎职,只是闲聊打屁,却没人前来做笔录……
“喂……”坐了数个小时的杰反倒坐不住了:“你们不开始询问吗?”
其中一名员警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你的案情严重,轮不到我们来审,会有高官亲自审讯的。”
高宫亲审吗?
杰苦笑一下,又低下头沉默起来。
不知道李霖怎么样了……我当时的吻会不会令他很困惑呢……
杰忽然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我就让你当着其它同事的面尴尬一回……
轻轻地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了……
大门推开,屋内的员警全都站起来齐齐行礼,来者将大衣放到椅上,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杰的目光紧紧依附在来者的身上,目光无比贪婪,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
那人将窗帘拉上,关掉闭路电视,然后转过身,笑着对杰说:“你的目光简直是想吃人嘛。”
杰腾然站起,几乎是将那人撞到墙上!被反缚的双手无从动弹,他只能用身体将那人死死地抵在墙角,疯狂地亲吻着他……
这个人……除了李霖,还能是谁?
暴风雨般的深吻令李霖几乎吃不消,他有些吃痛地强忍了几回后,终于难忍地将杰一把推开,又嗔又怒地瞪着他:“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杰无比欣喜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喜悦显而易见,他激动地问:“你怎么会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喂,别忘了我可是反盗窃部门的最高统帅,这么大的案子我怎么可能不亲自过问?”
李霖笑着说。
杰楞了楞,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要由你来亲自审我吗……”
李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杰有些气恼地看着他,忽然发起了小孩子脾气:“你又是这种无所谓的表情!难道你一点难过的心情都没有吗……”
李霖很无辜地眨眨眼,只是朝着杰若有所指地甜甜微笑,直笑得杰一点脾气都没有,投降似的长叹一口气:“算了……喜欢上你这种没良心的人也是我自找的……”
言语中带着那么点不甘的意味……
“居然说我没良心……”李霖不满地将一份笔录递到杰的面前,用手指敲了敲:
“哼,看完这份笔录再说!”
杰狐疑地翻看着长达十二页的笔录,表情渐渐由皱眉变成了目瞪口呆,越看嘴巴越呈“O”字形……
“你只要签个字就行了。”李霖无比轻松地说。
杰拾起头,结结巴巴地说:“你在编故事吗?……”
李霖一脸被人冤枉的委屈表情:“喂,这是笔录耶,就是说,是你‘说’的,我才会写出来呀。”
杰的表情简直像个呆掉的木偶:“可是……我明明是主谋……”
李霖做了个Stop的手势,翻翻白眼:“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你是主谋呢?真正的主谋凯比在谋杀两位同伴后,已经不知所踪,我们还在全力通缉。所以,目前没有任何有力的人证能说明谁是主谋,难道我们警方会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就妄下定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