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比断断续续地笑著,慢慢向杰走来:“杰……看来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唯一没舍得杀死的你……居然会反过来杀我……呵呵……错误就是要纠正才行……”
凯比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直直伸出的左手还未来得及触碰到杰,他便已栽倒在地,身体一阵抽搐,痛苦的低鸣从喉问逸出……
杰不忍地别过头去,声音颤抖地说:“你现在告诉我李霖在哪里……我就送你去医院……现在洗胃还来得及……”
凯比呵呵地笑著,笑声恐怖阴森,彷佛包含著无比恨意:“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让你来不及救他……让你内疚一辈子……”
“凯比!”杰一把抓起凯比,近乎哀求:“他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吧!负你的人是我!不要迁怒他!”
“他才不无辜……”血水从凯比微笑的嘴角溢出:“他从我手中抢走了你……如果没有他……你会一直都是我的……”
杰无言地摇著头,注视著凯比几近疯狂的眼神,缓缓地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凯比得意而阴险的笑声持续了许久,终于,慢慢沉寂……
“霖……你在哪里……”
杰无力地自喉间吐出痛苦的思念……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天际,无数警车迅速包围了房屋,杰静静地聆听著急促而密集脚步迅速逼近,呆呆的毫无动静。全副武装的刑警破门而入,杰缓缓举起双手,然,他的眼神中闪动起蓦然清醒的求救渴望,他大声地喊了起来:“你们的主管是谁?我要见他!雷孟德?肯德尔先生在吗?我有重要的事!你们快去救李霖!快啊!”
杰被带回到北京市公安局,对于他的审讯迅速得令人惊讶。本以为早就证据确凿的杰这才发现警方掌握的,关于他的情报可谓少之再少!最大充其量是“与失窃案有关”,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于是,在拘留了四十八小时后,杰被释放了。
虽然说他已经先将凯比的尸体藏了起来,但根据李霖从他身上获得的情报,这些公安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这个窃盗案王嫌啊!……
怎么会这样?……
杰困惑著,但所有的思绪很快转为为李霖的下落而担忧。他在获得自由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请问,你们找到李霖了吗?”
负责做笔录的女警看了杰一眼,淡淡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上级有专门的搜寻小组负责寻找他,你不用担心。”
杰这才轻轻地缓了一口气,接著迟疑了一下,试探著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找到了他,可以通知我一声吗?”
女警笑了起来,她的表情彷佛在说:你在开玩笑?我们怎么会通知你这个局外人?
杰无言地笑了一下,神情沮丧地走了出去,因为原本就觉得不太可能得到令他欣慰的答案。
只是,茫茫人海……我要去哪里寻找李霖……因为我的错误而身陷危机的李霖……
刚刚走出北京市公安局的大门,立刻有两个戴著墨镜的外籍洋人拦住了他,他们掏出证件在杰的眼前晃了晃,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们主管希望见您。”
杰没有问他们的主管是谁,义无反顾地坐上了车,因为多年神偷的职业本领令他的眼光无比犀利,那一晃而过的证件上清晰的字眼令他知晓了来者的身份!他忽然有种预感,他将接触到搜寻李霖的第一线!
这时,距凯比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五天……
在经过长达五小时的谈话后,杰正式成为协助调查人员加入到搜寻小组之中。没人将更深一层的情报告诉他,但杰已经很满足,因为他将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李霖的消息!可是……却又更加忧心……专门成立一个由国际刑警精英组成的重案组,只为找出李霖……那么,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以世界为范围的搜寻工作开始了,但毫无头绪的搜索极为盲目,每天都有数千万条线索传来,但仅仅为确定真伪就花去了一大半的时间!却没有一条线索找到李霖……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搜寻工作一成不变地重复,情况毫无进展!转眼问,又过了三天!
杰再也无法沉默了!已经整整五天了!李霖毫无消息!由凯比给出的时限来判断,李霖应该是在断粮断水的情况下被囚禁著,在这样的状况下,一个星期将是一个正常人的极 限!
虽然国际刑警总部乐观地将受过严格训练的李霖的时限放宽到九天,但杰一想到李霖在不知名的角落挣扎,被饥饿与干渴所折磨时,就有种活生生要疯掉的感觉!
霖!霖!霖!
杰情绪异样的大幅度波动引起了上级注意,很快,一位负责人用和蔼的声音对他说:“您的情绪太不稳定,上级认为您应该适度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您可以离开了。”
“不!我要等霖!求求你们!”
可是,无人理会他的哀求,杰依然被无情地赶出了协助调查小组,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提供……
而李霖,依然没有消息……
当第七天时,杰绝望了,他如同游魂般游荡在北京街头,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口中喃喃著「对不起”……
悔恨、愧疚、思念,残忍地将杰的神智逼到崩溃边界,周围过往的行人都认为他疯了,连杰都志为自己应该疯掉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号码……
凯比的手机号码。
第八章
杰望著这个号码傻傻地笑了起来,是自己眼花了吗?一个属于死人的电话?难道……自己的生命完结了吗?逝去的人来迎接自己吗?可是……为什么会是凯比,而不是李霖……?他仍然不肯原谅自己吗……?
杰木讷地接通了手机,静静地等待著来自地狱的召唤……
“杰……”
细弱的、几乎听不清的微小声音,却令杰如同触电般浑身一颤!浑噩的神智一瞬问无比清晰,杰又惊又喜地失声叫出:“霖!是你吗!?”
李霖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不稳的呼吸中加杂著细微的抽泣声轻轻传来。杰顿时急了起来,大声喊道:“你在哪里!?霖!我快急死了!你到底在哪里!?你没有事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李霖轻轻地哭泣著,声音中透著几分绝望:“这里一片雪白……完全密封……什么都有……包括放有毒药的食物与水……呵呵……就是没有能让我知道自己在哪里的东西……”
杰怔了半晌,忽然有点不确定这通电话到底是李霖从哪里打来的……
“你……是从天堂打来的吗……?还是地狱……?”
李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忽然发出了虚弱的笑声:“傻瓜……你以为是人鬼情未了吗……”
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着急起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判断出你在哪里吗?没有电视吗?录音机呢?收音机呢?没有窗户吗?能从通风口爬出去吗?没有表吗?你那里现在几点?太阳在哪个方向?天上有什么星座?风往哪边吹的?”
杰几乎急得语无伦次的问话令李霖的轻笑声不断传来,但不难听出他的呼吸十分微弱而急促,他带着几分无力回答道:“如果有任何一款可以接收电讯的半导体存在的话,我还会不了解自己在哪里吗……这里别说窗户了,连一点光线都不透……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通风口倒是有一个,但只够我的手伸进去……我甚至连屋内所有东西的生产地都查过了……凯比好厉害……这个屋里的东西至少由十三个国家出产……我完全无法判断自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