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告?”佟童说。“连叫了他五年爸爸的小洁都遭法官判决,没法得到他分毫补偿,还告什么告?”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小洁还是被社会局送到孤儿院。”方楹说。
“那小孩不是太可怜了吗?失去了妈妈,未来连一点保障也没有。”钱妈是最会替小孩着想的人。
“有什么办法,对方有钱,请来的又是知名律师。”
“哼!什么嘛!有钱就了不起呀!”要让想想管闲事是不容易的,今天恐怕吃错药。“难怪人家说律师是最冷血无情的,真是太可恶了,喂,你们谁扶我一把?”
“想想,你要干嘛?”佟童伸出援手,顺便问。
“干嘛?我轰他出去!”
没人异议,由着她去,摆不平再说喽。反正想想除了钱之外的事,也难得有如此冲劲,让她偶尔发挥一下正义感也好,免得早晚一身铜臭。
“喂,你!”想想撞门而出,大吼。
男人气定神闲的回头。
哪来的女狮子,一头波浪乱发遮盖住半张脸,一脸凶神恶煞,存心出来吓人的吗?
想想冲动的拐着一只扭伤的脚,像阵风席卷到他面前。
康熙稳如泰山的坐在原位,眼底掠过一抹微乎其微的惊讶,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
“总算有人理我了,进鬼屋也不过如此,一个人也没有,我正猜想老板有可能蓄意引诱盗贼光顾。”
“废话少说,请你立刻滚蛋。”想想率直的赶人,双手叉腰,身体往左倾斜三十度。没办法,自从摔一跤后重心老是不稳。
“你是老板?”他扬眉替代惊讶,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很年轻的女孩!
现在不是流行离子烫吗?这女孩却特立独行的顶着一头过长的大波浪卷发,如果束起那头披散的乱发,他大概能看到一张菱角分明的瓜子脸,或许还清晰可见她那股天生不服输的倔强。灵活的眼眸盛满生气,纤细如弱柳的身材有骨感美,身上穿着的,恤印着张猫脸在胸前,合身的牛仔裤衬托出她的皎好身段。若非她的逼人气势、怪模怪样的姿态,脚上穿着廉价的绿色塑胶拖鞋,左脚还贴着撒隆巴斯,他会恍如有了时空错置之感!
一个不合潮流的女孩,像极了七○年代卡通里,有坚毅性格、心地善良的少女!
在康熙眼中,无论是初识与否的人,他总习惯在最短的几秒内,从外在穿着、言谈举止,分析出此人可能的性格及目的想法,然后,在他心里会浮现一张解析表,主观的将人定论,不得申辩。
这就是律师的职业病,直觉强烈、思维冷静、善于剖析,却也不免苛刻评断。
“看够了没?!没见过这么美的老板娘是吧?”
她扬起下巴,一副可笑的傲慢模样,使他眼中闪过兴味。
“请我滚蛋是你的待客之道?”他莞尔一笑,恍然!
骄纵、不驯的个性,像她衣服上的图样——猫!
“没错。”不浪费言词的答案显出她的不屑。
“你这么做违反了经营法则。”
“违反你的大头啦!你以为你现在是在法庭上吗?我可没义务受你的审判。”她白他一眼,真烦。
“你知道我是谁?”他又扬起眉,多疑的律师本色。
“哼!全海岛最无耻、最冷血的大律师嘛。怎么?姓康名熙的先生,还想自我介绍吗?我看不必了,请你带着你那张满是血腥的嘴离开我的店。”
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若有所思的将双臂环抱胸前与她面对着。
“小姐,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面。”他的修养是天生也是磨练出来的,要他生气可不容易。外传他是一个冷漠刻板的人,他在自省中质疑,怎就没人广传他的幽默过人?“何况,我吃牛排都吃九分熟,既不生食,也从不吃猪血糕,哪来的血腥?”
“神经病!我管你爱吃什么!我声明,本人的倒霉是从几分钟前才开始的,我很确定之前我是没见过你,你也用不着怀疑了。”
他挺拔的身躯为她带来阴影,想想皱眉掩饰压迫感。
“既然如此,你指控我的理由何在?”打破沙锅问到底,又是职业病。
“事实胜过理由,你们打官司的都不管事实吗?”讲道理她不擅长,骂人不带脏字却是她的专长。“或者,扭曲事实编造理由,才是你擅长的吧?不择手段的打赢官司,能再添一次战功即是好事,你根本不管谁家死了人,是吧?哼!没心没肝也不过如此。”
康熙紧盯着她两秒,眼神异常森冷,她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他欣赏可敬的对手,却鄙视强行定罪的门外汉。
“你知道我可以告你人身攻击吧?”语意深重而沉吟。
“当然,康熙是从不打败仗的大律师嘛,又是坐拥金山银矿的大少爷,随便两三句话就可以压死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还用的着你提醒我吗?不过,我钱想想也不是被吓唬着长大的,有种你去告啊,去啊!”
女人的“蕃”,他总算见识到了。
“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不可理喻的一个。”他深沉的,以不疾不徐的口吻评断。
一个够格的律师,必须学会理智的分析、有条理的批判、抽丝剥茧的审视案件,专业使得他难以动气,然而遇上不讲理至此的人,专业就无用武之地了。
“谢谢夸赞,可见大律师你也未免太见识短浅了。快点离开我的视线啦,否则换我要去告你。”她摆摆手,不耐烦的。
“告我?你凭什么告我?”他的眸里闪过锐利的光,不问明白他不甘。
想想指指玻璃门上“休息中”的告示。“本店非营业的时间你闯了进来,我总可以告你非法擅闯民宅吧?”
真是见鬼了!再好的修养也难保证受得了这“蕃婆”。
“住宅和店家是有绝对性差异,何况,我之所以会进来,是因你店里灯火通明和正常营业时无异,除了门外那张小得不能再小的告示外,我实在有理由不知道现在是非营业时间。此外,本人自踏进你店来丝毫未做任何破坏行为,你没任何控告我的理由,反倒是你们一群人足足窥视我十多分钟之久,不怀好意之样颇令人生疑。你对我的指控足以构成蓄意的伤害,罪行加倍!”一口气说完,掌声鼓励吧!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谁跟你不怀好意了?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我瞪着眼看人不出声也犯法啦?死猪头,你是豆腐做的吗?咱们到大街上找人评理去,我这种手无寸铁的小女人,能简单的就伤害得了你吗?块头比猩猩还大,还装娇弱,恶心男人!”
想想不动大脑,噼哩啪啦,牛头不对马嘴的炮轰,让人很难消化。若非他思路清晰、向来冷静,恐怕会跟小丸子一样,头上顿时冒出三条线。
“你有权选择沉默,否则你说的话可做呈堂证供,太多的垃圾情绪对你只有弊无益。”仍旧冷静的回应,佩服吧!“我从不做沉默羔羊,大律师,请你搞清楚,我钱想想从不吃闷亏,像海岛这种只保障达官显贵的法律,凭啥要我沉默挨打?”
“你非得这么咄咄逼人吗?”讲理不通,大律师也会情绪化的。
他不来惹她,她还省力咧,谁跟他咄咄逼人?真是没完没了。想想咬咬牙,就算没词穷也口干舌燥了,难道不做他的生意也不行吗?
她得搬救兵了,受伤的脚外加故作优雅的姿态,使她连站着脚都麻了,总不能让他发现她的弱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