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锦衣青年手腕一沉,扇子倒转打向对方的手。对方闻风变招,右手急急缩回袖内,腕上红袖一扬卷了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小小空间内瞬间过了十多招。青年剑眉微挑,这倒有趣了。右脚微微一跺,右边抬轿的两个轿夫只觉肩膀上的轿杆突然一沉,齐声哎哟了一下,跪在了地上。
轿子顿时往右边倾去。新娘子想必是察觉到了,身子牢牢坐著,并没有往右边滑倒,但头上的喜帕却是飘落了下来。
青年的笑容在目睹到新娘的庐山真面目后僵住了。喜帕下的清绝的面容,活脱脱和思念的面容一个模子印出来,就连眉宇间的傲然也像了个十成十。新娘也愣住了。
虽然训斥了轿夫一顿,喜娘暗下嘀咕著,总觉得心里毛毛的,难道光天化日下闹鬼不成?还是这门婚事连老天也看不过去了?顿时打了个冷颤,喜娘靠近轿上的窗帘,轻声问道:“周小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轿子传来如蚊鸣般的声音,不过好歹还能听清楚。连念著阿弥陀佛,喜娘敦促著队伍再次起程,决定明日就去庙里给菩萨上柱香。
轿帘外依然是锣鼓震天,艳阳高照,春意盎然,轿帘内同样是春暖花开春光无限春风明媚春色撩人春……
轩辕哀叹著。轿子虽大,但总不能容下两个男人并排坐著,所以自己也只能“委屈”一点,让昊坐在他身上,伸手抱著他。
本想先叙叙旧的,没想到轿子晃动啊晃动啊,这么亲密的姿势下,自己的双手也就不不小心“晃”进昊的衣服里去了,不小心在里面摸了几下……
结果昊却狠心地拿针来扎他。估计双手是伤痕累累了。反正,扎都扎了,在双手报废前,还是摸个够本要紧。说不定,还能摸到昊的……
“轩辕!”偏过头去怒瞪著,金针扎得自己手都软了,这色狼还不停手。夜语昊脸色发青,若不是在轿子里,若不是身上偏穿著上袄下裙的喜服,若不是自己闲来无事管了这趟浑水……哪能让这死性不改的家伙这么便宜地在这里对自己上下其手……
“嘘。”轩辕嘴角一弯,看著那白玉般的容颜忽地染上了一抹红色,双手终于停止了动作。异常近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昊的鼻息拂在自己脸上,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如此撩人……
“这么美……”喃喃低语消失在唇舌交缠中。一只手伸出来,固定住夜语昊的头部,一只手猛地收紧,固定住他的腰。感到那本来猛烈反抗的身子慢慢软下来,轩辕依然毫不放松地汲取著对方的一切……
无力地靠在轩辕怀中,夜语昊努力平复喘息,感觉到轩辕的手异常轻柔地拍著自己的背部,心里滔天的怒气竟然就这么不翼而飞了。不禁苦笑。无论是先给人苦头再给人甜头,还是先给人甜头再给人苦头,轩辕啊轩辕,你的王者之术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反观学不乖的却永远是我。
“你又私自跑出来。”不是疑问,是肯定。
“你来无锡不去游山玩水,钻人家花轿做什么?”不要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打死他也不信。
“朕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轩辕皮笑,心里却想怕是又要挨上一针,先伸手握住了他的双手。
果然,夜语昊温和一笑。一抬脚,便朝轩辕的足上解溪穴狠狠跺下去。
闷哼一声,轩辕疼得俊脸都要走形了,却依然调笑道:“昊大可放心,朕眼中只有昊一个无双绝色。不过到是巧了。昊又怎么来无锡,管起这档子闲事了?”
夜语昊送了个大白眼过去,淡淡道:“一位朋友托人传口信给我,约好在这里见面。我提前两日到了,无意中听到这件事,记起曾在那里吃过饭。反正也是闲著,就管了。”
其实事实是,当时回忆起那周家小姐长得有几分似他,于是夜探周家,发现这女娃长得又多了两分像他。怎么想怎么也不愿让她用略似的皮相去伺候一个糟老头和个傻瓜。所以才忍不住出手。
两人各自算计,都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出手却是一个无聊的缘由。
“那也不用扮新娘啊,凭你的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救出去。真亏你忍得下这样打扮。”轩辕笑嘻嘻打量著昊现在的模样,新娘子该穿的该戴的都全了。能看到这样的昊,王老头实在是功不可没。
夜语昊冷哼了一声。“周家已被王家包围了,他们拖家带口十多号人,我又有约在身,哪有时间送他们到安全地带。今晨盖帕之前那喜娘就寸步不离地跟著,直到上轿落帘,我要不打扮成这样,除非半路抢亲,否则怎么把周家女子换出来?好在昨晚我把她先送到郊外一处庵堂安身,等我赴完约再把他们全家送出去。”
是了,轩辕点点头。喜娘肯定是早就见过新娘的。那女子本来就和昊几分相像,喜娘见了昊,只会觉得更漂亮而不是换了人,断不会起疑。而一旦新娘入了王家的门之后再丢了,只能是周家问王家要人而不是王家问周家要人。即便是知道周家捣了鬼,抓不到证据也只能自认倒楣。只要后面有昊的保护,想那王老头也没能耐追上周家。
但是……“那你今日怎么应付过去?”轩辕皱起眉头。进了王家门之后会拜堂,会洞房。洞房好说,昊动动小指头就能让傻新郎睡个天昏地暗。但是拜堂呢?“你不会真的要……”
“笨蛋。”夜语昊直截了当道。“哪有新娘一进门就拜堂的,要等到算好的吉时才行,期间会在厢房休息。这段工夫够做手脚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更省事了。”
“朕晓得了,朕去抢亲还不成?”轩辕嘀咕著。没想到今日要沦落到当强盗的份了。唉,没个手下指挥还真辛苦。耳听著帘外传来了震天的鞭炮响,心晓得王家快到了。
轩辕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喜帕,弹了弹灰尘,在指头上转了两圈,这才缓缓盖到了夜语昊的头上。鞭炮声越来越响了。
“新娘到——”司仪的嗓门喊得老高。轿子被放了下来,轻往前压了压,喜娘掀开轿帘,笑咪咪地搀住新娘伸出的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到地了。
轿帘很快又被放下,谁都没看到轿子里其实还有个人,一脸不悦地摇著扇子。没了新娘子的花轿,从后门被抬进王府了,搁置在后院里。
为了今日的婚事,王家摆上了五十多张流水席,前院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王老爷笑得满脸开花,嘴都合不拢了。只等时辰一到,这无锡城第一美人就是王家的了。
终于,鞭炮齐响,锣鼓震天。只听司仪高喊一声:“吉时到——”喜娘和丫鬟搀著新娘缓缓进了大厅,王家的公子已经站好了,即使有家丁在旁边拉著,还是不安分地在那里动来动去。
观礼宾客们降低音量,指指点点,眉来眼去,不约而同地想著: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去了。
“一拜天地——”司仪的嗓门吊的老高,却还是压不住一个冷冷的声音。“就凭他也配?!”全场顿时哑无声息。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著锦衣的人,脸上蒙著块黄色帕子,只露著眼睛。看打扮身型应该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