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玉庭激动地执起她的手——
“唉哟!”那个小老太婆,没敲门就撞进来,一撞进来,就瞧见一对新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
还在看呐!他们俩真的不办正事了,是不是?
嗟,无趣,光端着不吃,那讨媳妇干么!
“诺,拿去。”小老太婆递给玉庭一方白色方巾。
“干么?”有事没事拿个汗巾给他干么?
还问干么?
小老太婆翻翻白眼,一脸没好气地说:“待会将它铺在你们的床上。”
“为什么?”玉庭又问,依旧不明白他没事干么把一块方巾放在他们床上?
“别问了。”青衣脸都红了。
“听到了没,你媳妇都说别问了,你照做也就是了。”不过,照他们两个老是对看,不办正事的这般情形看来,那块方巾到了明儿个早上还是一样洁白无瑕,没什么改变。
算了,她当好她的媒人婆,管他办不办事,生不生儿子呢。
小老太婆摇摇屁股,又走人了。
而玉庭径是拿着那块方巾,不明所以。
他抬起眼来,看着青衣。“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青衣红着脸,笑着,这个人呐,真是傻得可以。
她拾起手来,拉玉庭坐上床缘,铺好大白方巾,放下红帐,将一室的旖旎春光锁在红帐里。
他与她,是真的成了夫妻了。
玉庭今儿个起了大早,但,他没想到青衣起得比他还更早。
此时,天际未白,青衣已坐在妆台前,梳理那头飘逸长发。
玉庭披了件斗篷,下了床,起身走近青衣,拿起她手中的木梳,为她挽起梳了个垂云髻。
“起得这么早?”青衣任着玉庭为她梳髻、为她画眉。
“不及你来得早。”他疼爱地将青衣搂进怀里,低头用他那挺直的鼻轻轻磨蹭着她那小巧微翘的鼻尖。“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得去跟爹娘请安了。”她轻轻拍着玉庭的手。“还不放手。”
“舍不得。”玉庭娶了青衣后,一扫日前的愁眉苦脸,整个人又变回以往那神清气朗。“再陪陪我好不好?”
“等我服侍爹娘用了早膳后,再回过头来陪你。”
“不成。”他净是抱着青衣,耍赖。
“相公!”他怎么净像个小孩子似的,猛巴着她不放啊!
玉庭一听青衣唤他“相公”,整个眼连着眉心一起笑开来。“再叫一次。”
“叫什么啊?”青衣眨巴着眼,净是跟他装傻。
“相公啊。”还什么哩。
“娘子,乖,别闹了。”她顺口取笑了他。
“好啊!吃我豆腐!叫我娘子!”玉庭抱着青衣,猛呵她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青衣求饶着。“以后再也不敢了。”她被他呵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以后哪还敢啊!“你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过嘛。”
玉庭望着青衣因为笑过了头,而胀红的双颊,一时看呆了。
他的手拂开纷落在她颊旁、遮去她玉颜容貌的发丝。“好美,你真的好美。”
青衣被他说得更是红了脸,轻手推开玉庭的身子,说:“别闹了。”
玉庭将她的手攫住。“不准你将我从你的身边推开,此一生都不准。”
“霸道。”她嘟着嘴,皱着鼻。“不将你推开,我怎么去服侍爹跟娘啊!”
“青衣,我是说真的。”他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也是说真的,你再不让我去跟爹娘请安,人家会说这个媳妇不懂事,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晓得起床。”
“胡扯,这会儿才寅时,天都还没亮呢。”他将头埋进她的发间里,汲取她的芬芳,说什么就是不肯让她走。
唉,真是服了他。“我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
“那我陪你去。”他就是舍不得她离开他。
“我待会儿还要去姐姐那请安呢,你也去?”青衣抬起眼来,问他。
“姐姐?”青衣哪来的姐姐?
“铃姑娘、大夫人,她比我先入孙家的门,辈份上,就是我姐姐。”
提到白铃,玉庭的脸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负了白铃的事实,一辈子都压在他的心上,让他不好过。
“既然如此,就试着对她好一些。”青衣虽不是个大量之人,但也绝不是个妒妇,她能体谅玉庭将爱分给白铃,毕竟,是他们对不起白铃。
“好?要怎么才算是好?”玉庭不懂,不懂自个儿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得了他对白铃的亏欠。
“给她爱。”
“都给了你,如何再分予她?”
“相公!”
“青衣!”他打断她的请求。“不是我心硬,而是感情这回事,我无法做到‘施舍’这个程度,我知道你是心疼白铃的委屈,但是——相信我,我也曾经试着去接受除了你之外的女子,但是,我做不到。”他抱着她。“别勉强我了,好不好?而且我相信,以白铃的傲气,她不希望人家给她的是‘施予’,而不是真切的爱。”自从白铃甩了他那一巴掌起,他就相信白铃之于他,是情已断、义已绝。
青衣抬手,划开玉庭眉宇间的愁眉深锁。她知道这样对白铃,玉庭他自个儿也不好受。“算了,我不逼你,但是——”
“你说。”只要不逼他去爱白铃,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放开我吧,相公,我再不去跟爹娘请安,下人们准是要笑话我这个新嫁娘偷懒了。”
“一会儿就回来陪我?”他双手依旧环着她的腰,不放人。
“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她允诺他。
“不骗人?”
“骗人的是小狗。”青衣抿着笑意,偷偷地笑玉庭像个小孩似的,直要人哄。“还不放手呐!”
“好啦,好啦。”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冷不防的,又偷亲了青衣的脸颊一下。“快点回来,我等你。”他殷切地再次叮咛着。
“知道了,相公。”
“去哪呀,这么急?”自青衣打从爹娘那请安回来后,玉庭就拉着她更衣,拉着她梳头,拉着她往外跑。
“去逛市集、去逛大街,去哪都好。”只要他的身边有她跟着,去哪里都是美景。
“那也不需要这么急啊。”瞧她,连鞋都还没穿好,他就把她拉出房里头了。“你好歹也让我穿好鞋嘛。”真是的。
玉庭猛然立了步伐,青衣冷不防地跌进他双手摊开的怀抱里。“我帮你穿。”
蹲下身子,他将青衣抱坐在腿上,低垂着头,握着她那洁净小巧的脚,替她将鞋穿上。
陡然,他又香了她一个。“好了,我的好娘子,咱们可以走了吧。”
青衣倏红了脸。“光天化日之下,你也不怕人羞你。”
“羞我?羞我什么?”
“羞你——”亲我呀!奈何的是,这种话青衣无法说得出口。
玉庭笑咧了嘴,搂着青衣。“我的好娘子哟,你差红着脸的模样真是好看。”
“难怪你老气我。”
“所你!”玉庭扮上无辜的脸。“我哪有!”他心疼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气她!
“哪没有!”青衣开始数落他的不是了。“今儿个大清早,是谁缠着我不放手,不让我去跟爹娘请安的?”
“爹娘为难你了?”玉庭的眉头锁上了。
“没有。”
“没有?那你是在跟谁呕气?”他知道青衣准是受了委屈。
“我没呕气。”
“那为何频频锁眉?”玉庭不开心了。“告诉我,是不是下人嘴杂,说了些什么?”
“没有,没有,是你多心了,我只是要你以后多体谅我身为人媳,多替我担待一些,你是这个家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