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轻松地当个十七岁的少女。来,削个苹果给我吃吧!」
她递给我一颗苹果和水果刀。
「说起来容易,要做可是很困难的。」我对她摇摇头。
和雅菱讨论着恋爱问题之际,我完全忘了宁采辰随时都会从外面回来。因此,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吓得把快要削好的苹果掉在地上。
宁采辰瞧见我坐在雅菱病床旁时,脸部的讶异表情并不比我逊色。
「嘿,你们俩是怎么了?」雅菱看见我们尴尬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我……」
宁采辰默默地注视着我,看得出他的表情不太自然。我很讶异他竟然也有不自在的时候,这和他平时调侃我的态度差太多了。
「宁采辰,看见旖玢就傻啦?瞧你发呆的蠢样,怎么还呆站在门口?」
听见雅菱的叫唤,宁采辰才如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他将手中的报纸摊开,放在雅菱的面前。
「看看这则寻人启事。」
因浓厚的好奇心,我凑到宁采辰的身旁,将目光聚集在报纸上。
寻人启事——
我儿丹尼斯·狄扬,在台湾求学,日前失去音讯,家人担心其下落,
若有仁人君子见过,请务必与我们的委托人联络。
「喔,老天!」雅菱的脸色苍白,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报上所刊载的相片。「老天!这是丹尼斯,是他没有错。」
我相信在她的心中现在一定有上千、上万个问号,但更令人惊讶的是宁采辰接下来所说的话。
「你知道他的真正身分与背景吗?」
雅菱摇摇头。「他从未与我提及家里的事,虽然我也很好奇,可是他不提一定有他的原因。」
「丹尼斯·狄扬的父亲叫詹姆斯·狄扬,是美国知名游艇公司的老板,其公司所制造的船只占美国市场的三分之二,最近他们所制造的一种新游艇,以装配导航卫星以及贵重金属所打造的船身闻名,这种游艇不但能加快速度,更由于卫星的关系,还能让船艇远洋。」
「我听父亲说过。」
「或许这就是你们被袭击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袭击我们之后,绑架了丹尼斯?」雅菱的双眼睁得好大。
「或者是,或者不是。」
宁采辰卖关子的表情真让人心急。
我沉不住气地问:「那……给我们看这份报纸的重点是什么?」
他并没看着我,而是注视着雅菱。「重点是我们或许能找到丹尼斯,不过,得先和狄扬先生的委托人联络。」
雅菱的眼睛发出光彩,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之后我们便没再为这件事多作交谈,没多久医护人员进来病房执行例行的工作,我和宁采辰只好向雅菱告别。这一次她是很高兴地看着我们离开,而不是依依不舍地希望我们能多留一会儿。
我当然知道原因,但仍有些担心。
所以一出医院大门,我便满怀疑惑地对身旁的宁采辰说:「你明知道雅菱的父亲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去找丹尼斯?」
「现在肯听我说话了?」他露出微笑看着我。
「别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刚才看见雅菱的笑容了吗?」宁采辰叹了口气:「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现在雅菱的父亲不会再反对了,如果能够与詹姆斯·狄扬结亲家,天底下没有人会反对的。更何况在雅菱双腿无法行走的情况之下,如果丹尼斯能及时出现,对雅菱来说不是个强心剂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有疑问。
「万一丹尼斯已经……我实在不愿说出这个死字,也不愿这样想,但若非如此,这段时间他不会无声无息地消失。那些人若真是抓了他想勒索他的父亲,早就该行动了,不用等到他父亲登广告寻人。而且就算找到了丹尼斯,如果他知道雅菱现在的情形而避不见面,对雅菱来说,不是更严重的伤害吗?」我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堆心中的疑虑。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只要有希望就得尝试。距雅菱第二次开刀的时间不远了,等手术一结束,就无法再隐瞒她,你可以想像当雅菱知道自己真实情况之后,会有多激烈的反应。」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也衷心的期望丹尼斯能真的出现,而他们又能重聚,只是……不晓得这样的机率有多大呢?
「我没办法送你回仙圣美,我得先到狄扬先生委托人的住处拜访。」
第7章(2)
宁采辰的客气反而使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能自己回去的,你不用担心。」
「其实最让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这样突然出现,实在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却也带给我很大的信心,你愿意见我就表示并不排斥我,对吗?」
「现在不要谈论这个问题,可以吗?」
「为什么你要一直避开呢?是因为乔治吗?或者……是因为你……还爱他?」
为什么一定要再提起乔治呢?
我那原本还算平和的心又开始激动,情绪变得烦躁不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焦躁,或许是因为他提起了乔治,其实我根本已经不将他放在心上了,但我并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我爱谁是我的事,不要再逼问我任何问题。至少我暂时不会有答案的,算我求求你……」
我以为宁采辰还会多费唇舌缠着我,但没想到他却意外的冷静、沉默。
足足沉默了两分钟之后,他才开口说:「我明白了。」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奇怪的是,原本一直很怕他逼问的我,紧绷的心情在一瞬间完全瓦解,我注视着他的背影,焦虑的情绪突然变得不舍,好像宁采辰这一去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似的,眼泪不自主的又湿润了眼眶,我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爱哭呢!
我呆站在原地,直到一辆汽车对我鸣喇叭时,才意识到我正站在停车场的路口中央。我难为情地抹去泪水,然后加快脚步,沿着红砖道走去。想忘掉刚才与宁采辰分离时的不舍心情,我把手放进口袋,装作优闲的模样,一个人在医院旁的巷子闲晃。
骑楼两旁都是跑单帮的小贩,贩卖的东西从流行服饰、首饰到怀旧的古物都有,但我却丝毫没有购买的情绪,甚至连停下脚步看一下的念头都没有。过去对这些东西最有兴趣的我,现在却没了心思。
正当我觉得无趣,想过马路走回刚才的小巷时,无意间瞄到前方停靠的计程车里走出的一男一女。
那个女人的背影让我觉得眼熟,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盯着她,然而当她搂着身旁男人的手臂,抬起头对身旁的男人笑着时,我看见了她的脸。
阿曼达!?真的是作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而且身旁还跟着一个头顶微秃、广腰、稍胖的中年男子。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一家装潢得如皇宫的珠宝店,柜台服务人员从玻璃柜中取出一条珍珠项链交给那名男子,那名男子接过后便将它戴在阿曼达颈上,阿曼达笑得如盛开的玫瑰。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曼达将那条项链取下放进袋子里,然后随着中年男子上楼去。
早知道她是这种女人,还敢说她没动方家的一分一毫,爸爸名下的财产一定早就被她移转了,我竟然还相信她说父亲已破产的事。
太过分了!我和父亲根本就是被她玩弄的棋子,父亲因此丧失了生命,而我却失去了一切,这一切都是阿曼达造成的。我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