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她十六岁时认识的那个男人,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这一次,别说是笑容,连扯一下唇角,易磊都觉得困难。
“你不是一向很有自信吗?怎么男女之间的情爱,在你看来,只剩下肉体的吸引?你真的觉得,你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特质,能吸引我一辈子的专注呵爱?”他嘶声说道,冰冷的语气有些吓人。
“不值得。”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宁文只能淡淡而坚持的说。“我不懂爱,我也不渴望爱。”
被她的冷淡剠伤著,易磊开始觉得恼怒。
“那你为何与我同床共眠?”他怒极的喊,全身的血液全往脑袋里冲,他再也无法装出平淡而温和的假象,他的自制力,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面前崩溃。
“我说了,只是要减低你的好奇心。”避开他的眼,宁文垂下眼来,收拾心口莫名的情绪。
她是怎么了?
为何在看见他眼中的伤时,一阵又一阵的不舍来势汹汹,深刻的情绪是她未曾尝过的感觉。
见到她逃避的眼神,易磊也不愿意太给她压力,毕竟,在一开始他就知道,爱上这个女人,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减低别人好奇心的方法,还真是少见。”易磊将她再度拥入怀中,感受她柔弱的身子,却兀自强悍的心灵。
她,总能轻易的让他恼怒,却也能火速让天高的怒气消弭。
对於这个女人,他大概只有认输的份了。
“易磊?”她受宠若惊的让他拥在怀中,扬起惊诧的眉头,原以为会得到他厌恶的眼神,没想到,却是加倍的呵护。
“什么都别说了。”易磊笑的淘气,轻点著她的鼻端。 “只要你别再用这个方法,让第二个男人减低好奇心就好。”
被他的幽默逗的露出笑颜,她摇摇头。
“男人,果然是不可预测的动物。”至少,她从来没猜对这男人的反应。
“女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易磊不认输的也给了她回应。
两人相视而笑,好似刚才的争执像是不曾发生过。
“易磊,你会後侮的。”她笑了笑,扬起手,试图抚平他眉间,因她的话而皱起的褶。
“後悔跟你在一起?”在她的轻抚下,易磊的眉舒缓了,又皱起来。
“会夹死蚊子。”宁文不服气的又拉了一次,不喜欢看见他皱眉的样子。“你别破坏了你微笑王子的形象,好吗?”
“那你是为了不破坏你冰山美人的封号,所以才老是对我冷冰冰的吗?”易磊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
在揭掉她的面具之後,她的美名飞快的传了出去,但是基於她之前的冷硬派作风,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搭讪,倒还挺符合她的新封号。
“我对哪个人不是这个态度?”宁文眉头一扬,对於娱乐圈的传言,她是理都不理的。
“伤心喔……”易磊装出受伤的神情,抚著胸口却带着笑意。
“还说是个能歌能演的人,连演戏都不像样。”宁文被他逗笑了脸,奇怪,这男人果真有两下子,总是能让她露出笑容。
“我只要做一件事像样就好。”易磊止住笑容,轻轻在她的唇上啄吻了一下。
她亮著眼,让他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而後印上她的唇,坦然的接受他的吻,而且,说实话,她还挺喜欢他的吻。
“什么事?”在短暂的轻触後,她淡问,因为,这倒引起她的好奇心。
“宁儿,在你的心里面,我可以自认,有那么一点……特别吗?”易磊将唇移在她的颊侧,又印下一个短暂的吻。
“当然。”这一点,宁文绝不否认。
她虽不把处子身分看的有多重要,但是,她并不随便,若不是她真心看的上眼的男人,她做不出同床共眠这件事。
非关情欲,而是另一层更深的体认,而那到底是什么呢?她还在寻找答案。
十分满意她毫不迟疑的答案,他爽快的在她另一边的颊,印上一个大“啵”。
“你不但懂得如何伤一个男人的心,也懂得怎么让一个男人的心,由地狱跃上天堂。”易磊满足的笑著。
“喂!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她急忙辩解。
虽然这男人特别,但是还没特别到能让她倾尽所有的地步,不过,看他得意的样子,大概已经听不进去她真正想说的话。
“我懂。”按住她欲语的唇办,易磊的笑意不再纯真的像个大孩子,反倒成热稳重的让人信服。
“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也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情感,我只是单纯想让你知道……”易磊专注而深情的望进她的澄眸深处。
宁文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连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力气也没有。
她并不想知道他的想法,她并不想再背负他过深、过浓的情感,她甚至首度有转身逃跑的欲望。
但是,她什么也没做,只能在他的目光下等待著,等著他接下来可能会扰乱她生活作息的告白。
“我情愿……做你的靠山、做你的港湾、做你随时可以休息、可以投靠的饭店或旅馆,随你怎么说,如果你愿意用‘家’这个字眼的话,我也是举双手赞成。”
他状似轻松的问著,只是眉眼之间的慎重,都代表著他最深、最真切的诚意。
他甘心替她撑起一片天。
她几乎不掉泪,只因为,从没大深刻的情感,能渗入她的心口。
但是此时,她却只能觉得鼻头一阵酸,眼里传来一阵微微的酸辣感,目光逐渐变的迷蒙起来……
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决堤的泪水破功,换来一阵大笑。
“毕竟……家这个字,就代表不收费,对你来说,是不是比较刘得来?”他挑起眉,状似认真的询问著。
“易磊!”她边笑,边打著他的胸口。
这男人!
明明是情深意重的告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一出闹剧了。
“让我的笑纹愈来愈多,愈来愈深,这就是你一辈子想做的事吗?”她笑问。
毕竟,从不曾在短短的一天内,露出这么多次的笑容,她连嘴角都酸了,第一次觉得,笑也是挺累人的一件事。
“当然罗,我要是下想办法把你弄丑一点,你怎么会留在我的身边?我这个别无分号的旅馆,只招待一个贵客,如果连你也不来报到,我找谁来住?”易磊端起她的脸笑著,而後极为慎重的在她的前额上,印下一个具有承诺味道的吻。
这样的承诺,你收到了吗?
他在眸光中问著。
回视著他的眼,她猜疑著自己的信心,是不是有他的那般强烈?
答案仍是未知。
只是,她突然不再那么害怕了,也不再怕畏於两人太近的距离。
这个男人是懂她的。
懂她的需要,理解她的想法,甚而接受她别於他人的奇怪观念与排拒。
如果他旨努力,肯付出,那她若拨出那么一点点的勇气陪他一段,应该不为过吧?
她不讨厌他,甚至,还有点儿喜欢他,到目前为止,情形还算是不错,所以,她的挣扎似乎不太合理,也没有必要。
那么,就试试吧。
经过了一段的心理挣扎,宁文终於不定了决心。
“我决定到你这贼船上住一阵子,费用……就先欠著吧,毕竟,我肯赏光就是给你面子,没跟你收费,就算是便宜你了。”宁文难得调皮的用了隐喻法。
讶异的眸光在易磊的眼里闪了闪,而後,他眯起了眼,遮住他眼中呼之欲出的喜悦,装出受宠若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