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不会来得太晚。”高堤先打量了她几秒后,率先开口。
“也希望来接我出院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会浪费高先生你太多宝贵的时间。”贺醒程比他还客套的回答。
“绝对不会。”
高堤露出笑容,并且风度绝佳的帮她开车门,而她也没有反对的接受了高堤的服务,其余人则各自开车尾随在他们之后。
高堤的驾驶技术是一流的,今天显然是为了体贴她刚出院而特意将速度放慢,一直维持着时速四十在前进。
“不必顾虑我,你可以开快一点。”贺醒程不在乎的说。
高堤微微的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讥笑,“再进医院是件麻烦的事。”
“你——”贺醒程握紧了拳头,他可真会激怒她。
高堤在她话没出口前扭开了广播频道,显然不愿再与她针锋相对。
“贺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完全不考虑她的情绪,他自顾自的另外起话题。
“五十年后。”她没好气的说。
他笑了,存心无赖的继续问她:“五十年后回美国有什么打算?”
她死命的瞪视着他,“我想那是美国政府的事,不劳你操心。”
“是吗?”高堤手掌握拳在唇际轻咳一声,笑意盈然,“请原谅我只是有点替美国政府担心,拥有你这样的公民……”
他断了句,但言下之意很明显,好像拥有贺醒程这样的公民很不幸。
不愿被他击倒,贺醒程干脆将手肘搁在车窗上看风景,直到车身驶入贺宅,两人都没有再交谈。
高堤直接将车开到大门口,此举自然还是体贴贺醒程,她的外伤虽经医师证实已无大碍,但在尚未完全痊愈以前还是以少劳动为原则。
高堤随即下车为她打开车门,车子还没熄火,只拉了手煞车。
他将右手伸给她,一派的绅士雅痞作风。
贺醒程稍稍犹豫了一秒钟,若拒绝他的好意恐怕又会被反应敏捷的他嘲笑为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实顺水推舟接受他难得的礼节又何妨?自己那些法国朋友和英国朋友不都是这么对待淑女的吗?
“谢谢。”她语气友善的先预支谢意,并要自己将一路上的沉闷气氛给忘掉,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让高堤表现他的亲切。
原本她只是要将手掌放入高堤手中罢了,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当她整个人跨出车厢后,高堤的修长大手竟以极其迅速又极其自然的姿态护住了她的腰,而高大的他若在不知悉的外人眼中看来,此刻他就像是将她搂在怀中似乎的亲昵,他就是这么大胆的将她搂着进门。
“高堤——”她微微挣脱他的怀抱,不自在的想要抗议,但是扪心自问,其实更令她不自在的是那份蠢蠢骚动的情潮,在他调侃微眯却又闪着锐利光芒的注视下,她感到招架无力而唇颊生嫣。
“我不是蓄意占你便宜,纯粹一番好意。”高堤没理会她的古怪,他迳自指指门内玄关处一大片光可鉴人的地砖,一脸牲畜无害的说:“看到没有?早上才打过蜡,很滑,你自己小心。”
贺醒程无法反对他的说法,因为室内的地地砖的确看来来光滑得像随时可以穿上溜冰鞋溜冰。
“谢谢你的提醒。”她只好僵硬的这么说,窘迫的任由他将自己搂到了沙发上就定位,而糟糕的是徐峰岸就坐在客厅里。
“嗨,你好!”她敷衍的朝徐峰岸打招呼,露出一个马虎至极的笑容,而徐峰岸那种狐疑兼复杂的眼光也令她相当不舒服。
他把她想成什么了?手段高明的狐狸精?笑话,高堤又还没有结婚,人人都可以追求他,徐峰岸凭什么把她当成第三者,再说事实又并非如此……喔,见鬼的!她似乎想得太遥远了。
“峰岸,看护她绝不能再受伤的责任从现在开始属于你。”高堤很独裁的交代完毕,简简单单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你——”徐峰岸对接手看好贺醒程的小CASE没有异议,倒是对高堤的去向比较有意见。
从前他也是认为没必要太清楚的知道对方的行踪,但是自从有一次高堤不声不响的失踪达五日之久后,他就开始习惯性的去掌握高堤的行踪。
“和若桐有约。”高堤似乎很清楚徐峰岸要问的是什么,他很快的给了解答,便头也没回离开了。
听到高堤将车子驶离的声音,屋子里的两个人同时都感到百味杂陈,贺醒程尤其觉得自己像个驴蛋!刚才当她的想像力在无边无际的发挥时,原来高堤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去会他的红粉知己、他心爱的女人。那个黎若桐,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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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格调相当高尚的餐厅,欧式精致的摆设,在烛光与银器、水晶器皿的光泽互相辉映气氛中,衣着入时的绅士淑女尽情的享用雅致晚餐,轻柔的音乐搭配幽柔的灯光,整体说来是令人无从挑剔的。
高堤的主菜——挪威鲑鱼,他连动都没动,倒是那杯白酒已被他品奇得所剩不多。
“怎么了,今天没胃口吃鱼?”黎若桐体贴的问,“你要不要另外换个餐?今天的蒜烤牛排似乎不错,挺香的。”
高堤笑了笑,“不必管我,其实我现在最想吃的是麻辣火锅。”
“你刚才怎么不说呢?”黎若桐停止了刀叉的动作,看着高堤面前那堆原封不动的食物,觉得又好气又笑,“吃辣我虽然不太行,但还满喜欢那种刺激的感觉。”
“说说而已。”高堤微微一笑的说,“女朋友生日去吃麻辣火锅庆祝,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她笑了,“你明知道我不会介意那些。”
高堤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轻哼着:“若桐,我还不想在你七十岁的时候,当你对着满堂儿孙回忆起二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居然是被他们爷爷带到一家其貌不扬的麻辣火锅店中去消磨掉的,那多杀风景!”
黎若桐自然又被他给逗笑了,笑完,她竟有感而发的叹息了:“其实生日只是个可以相处的借口罢了,你可能没有感觉到,但是,这个月我们只见了两次面,而其余的时间里,我们都在各忙各的,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高堤沉默了半晌,他啜了口酒,把玩着酒杯,“或许我们该考虑结婚。”
她错愕的愣了愣,讶异于他给她的答案。
结婚……这遥远的两个字,她连想都没想过。
“为什么提到结婚?”黎若桐咬咬嘴唇,心中掠过一阵不安,“你确定你想要一个固定的婚姻生活?”
“那不重要。”高堤淡淡一笑,他沉稳的说:“结婚后你就不会感到见我的时间太少,你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生个孩子,这么一来,寂寞就不会再来侵犯你。”
刹那间为什么她会觉得心好痛?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他们结婚,尔后他们生子,共同组织一个家庭……可笑的是,这些蓝图的出发点都没有他自己,全都是为了她!
因为她的寂寞而娶她、因为她的孤单而与她生儿育女,那么他呢?高堤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就没有自己的喜恶吗?
黎若桐看着他,神情躁虑的开口了,“我想我们该先弄清楚一件事,我……”
高堤的行动电话适时的响起,打断了她鼓起勇气的厘清。
“我是高堤。”
她看着他接起电话,看着他眉宇微皱的听对方说话,再看着他挂掉电话,然后他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