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放眼全道上,没人敢拿枪指着我的头。”光头佬站最前头,指着自己的光头叫嚣,一副盛怒难平的模样。“你,我要打断你的双手,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事后悔一辈子。兄弟们上!”
他手一挥,所有人立即蜂拥而上。
阮兮葵见苗头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下立刻跃身奔入车阵,再敏捷没入对街的人群中,与他们在大马路上玩起追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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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十点零五分,铜锣湾广场——“想当年”古董表专卖店里,老板正把市价价值三万八千元港币的三○年代劳力士交到厉卫皇手中。
“付帐,老板要打烊了,别耽误人家。”厉卫皇爱不释手地把玩手中的古董表,带着一脸满意的笑容对纪书文说。
他难得体恤人家,唯有在得到他要想的财富或古董收藏品时,才会露出这般“人性化”的笑容,纪书文心想。
“老大,你逛了一个晚上,想买的东西都买齐了,我们是不是该与龙晨少会面?”付了帐后,纪书文提醒他许诺别人的约定。
“急什么?今晚我累了,约他明天十一点在DICKENSBAR见。”厉卫皇深锁起眉头,扫兴地走出店家,两句话便把龙晨少的约会推得十万八千里远。
钱都进口袋了,还怕他跑掉不成?
“是。”纪书文无言以对,厉卫皇怎么说他怎么做。不过他怀疑明天会不会又有另一套藉口,他那种捉摸不定的个性,任谁也没法说定。
“是就行了。走,回饭店休息。”厉卫皇意兴阑珊地说,走上早已故障不动的电扶梯准备下楼。
蓦地,一阵嘈杂声自面前传来,他下意识抬头,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被人撞开,一个错步差点没直接滚下去,虽然及时平衡住,但手中的劳力士表却滑出掌中摔碎在楼下,硬是在他眼前分解成七零八落。
“天杀的,哪个混蛋?”他火大地吆喝,一反应过来,立刻扼住冲过眼前人影的脖子,粗暴地将对方压在电梯扶拦上。
“放开我!”阮兮葵惊觉受困,想也不想抬起膝盖往他鼠蹊部顶去。
立时只见厉卫皇闷应一声,一张俊脸胀成黑猪肝色,捧住自己的要害痛得在地上打滚。
阮兮葵无暇顾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旋身就跑,却在最后一秒停住,动也不动斜睨着鬓角的手枪。
“别动。”纪书文命令。
厉卫皇见状,盛满一头冷汗,脸部扭曲地从地上爬起,抢过手枪二话不说扣下扳机。
一瞬间,阮兮葵只觉肩膀一阵灼烫,子弹的穿透力已将她击溃在梯阶,急涌不断的鲜血立即染红了梯阶。
“‘教授’?”阮兮葵痛得叫了出来,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人竟是她空等一晚的厉卫皇。
“很好,你既知道我是‘教授’,下地狱见阎王时,至少知道杀你的人是谁。”他凶声斥骂作势要补她一枪。竟敢踢他的小弟弟,这辈子他还没这么狼狈过!
阮兮葵错愕不已,除了他们针锋相对的情势外,更讶于他残暴酷虐的脾气,与她所想像的根本大相径庭。
“小心!”她的右侧迅即窜出几道身影,一捕捉到对方高举的铁棒,她即刻以脚扫倒厉卫皇,让他免遭波及,但她受伤的肩膀却再遭重击,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闷棍。
一声剧响,夹杂着浓浓的火药味,在她的痛彻入骨的同时,枪声响起,她看见了厉卫皇的脸,一张盛怒的脸,就在她跌入无底深渊之前……
第二章
兰新酒店
“她的伤势如何?”厉卫皇慵懒地躺在沙发里,半启着眼眸,不存任何仁慈地望着床上的阮兮葵。
奇怪的女人,他明明要杀她,她为何还反过来救他?拜她所赐,他多杀了一个可怜的男人,打伤了三个人。
“不要紧,没伤及要害。”纪书文熟练地为阮兮葵疗伤包扎,近距离的枪击可能在她的肩膀留下丑陋的疤痕,不过没死在厉卫皇的枪下,她已经算是命大了。
“搜她皮包,调查一下她的身份。”厉卫皇开口,眼眸直视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背部,她是谁?为何认识他?
“在搜她的皮包之前,我想你会对这东西有兴趣。”纪书文不慌不忙取出在她身上找到的手枪,转递给他。“绑在她右大腿上,很意外她会有这样武器,它并不适合淑女佩戴。”
“挺有趣的,也许这趟香港之行会风起云涌、多姿多采。”厉卫皇平平地说,掌中的左轮手枪令他联想起他的劳力士表,三万八千元港币他会记得追讨的。
“那不在我们计划中,也许该将她交给警方,没必要节外生枝。”纪书文说,拾起桌上的皮包仔细搜查着,然后,他勾起了一抹浅笑。“真教人意外,看来你还是她的偶像。”
“嗯?”厉卫皇接过他手中的彩色近照,原本晶亮的黑眸开始变得深邃,这无疑是张偷拍的照片,拒绝成为别人镜头下的傀儡,是他不曾变过的原则之一,何时教人给偷拍了还不自觉?
纪书文看出他的狐疑,平铺直叙地解释:“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你两个月前来香港时的照片,当时因拣了一笔意外之财,所以特别得意洋洋。”他语气调侃。
“你倒比我还清楚。”警告意味浓厚。
“抱歉。”纪书文似笑非笑。
他还不清楚厉卫皇的个性吗?一牵涉到钱就认真,分明锱铢必较,却不许别人提,彻头彻尾的鸵鸟心态。
“混帐东西,算你识趣,否则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厉卫皇粗声地喝道,松开束着长发的银色带子,起身往另一个房间走。“二十分后替我端杯咖啡上来,你先回房吧!”他交代完,走进浴室沐浴。
“知道了。”纪书文抿了微笑退下。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不断从房间的另一头传来,不和谐的律调使昏迷的阮兮葵醒来。一睁开眼睛,她缓缓地坐了起来,迟疑地环看了一下四周,她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冲着肩膀上的绷带,她想她是安全的。
溜下床,她想移身到沙发,岂料才一站直身,伤口剧烈的疼痛即令她挫折地跌在地上,全身的力气像在瞬间被抽光了一样。
涔着疲倦的汗雾,她不放弃想再起身,但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非但沙发去不了,现在就连床也回不去,只能一屁股坐在床边气吁吁,郁闷至极。
单手枕在床上,她挑眉想自己竟也有落难的时候?
在意大利,有五位哥哥呵护她,别说遭人枪击了,就连摔倒都不曾发生过;到了香港,因为上有姊下有妹,两个爱出锋头的激进份子,任务依然轮不到她出,她只管在家做“剩闲人”就行了。
呵,没想到这会儿,养尊处优的公主终于落难了,挺新鲜的。
她很能苦中作乐。
在床畔趴了大半晌,因为什么事也不能做,再加上伤口的痛楚,她开始昏昏欲睡,调了一下姿态,她好整以暇小睡起来,潇洒得很。
晕黄灯光下,厉卫皇穿着睡袍,以毛巾擦拭着湿漉的头发走回房间,却意外瞧见他的客人坐在地上熟睡。
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光泽,他闷声不响地坐在床畔,由上而下睨视阮兮葵。
她有一张美丽的脸庞,镶着典雅的眼帘,眼睑上则覆有像小扇子一般的浓密睫毛,小巧的鼻配上菱型美唇,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人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