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自己的床上看到戎威那张俊美的脸,说实话,他心里有着万般莫名的冲击。“你在害羞吗?”戎威带着一丝有趣的笑意问。
“对你,我还害羞个什么劲!”段袖的声音仍是一如往常的冰冷,听不出是恼怒或喜乐。是的,对他而言,冰冷相待是最好的一种方式,避免他再对自己做出过分的付出;那些付出,全是他想逃离、想丢弃的。
“那为何一睁开眼就想躲离我?”
段袖故作冷静状,虽说病情是稳定了,可他的身子骨仍是单薄。他有些颤抖地穿起外衣。“我是觉得冷,所以才起身穿衣。谁愿意被一块大冰块抱着!”
戎威冷酷的俊容有了一抹微笑,“你对我还是有情的,是不?”
段袖震了一震,手上原本拿起的木梳险些给掉了地。
“对你有情?”他似喃喃自语地道。
“不然你为何像个姑娘家似的转身逃开?”戎威起身,眸子仍看着不远处段袖的背影。“我们……已经一年都没同房过了。”
段袖心里亦是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还记得他与自己已有一年的时间没睡在一起了。这证明他是在乎自己的吗?
“是又如何?”段袖冷哼一声,“我这副破皮囊你还有兴趣?倘若你还有兴趣,就随便你吧!反正我只是你养的玩物,玩物是不能不听主子的话的。”
“我绝对没有把你当成玩物。”戎威皱起眉,“你在胡扯个什么劲!”
“是吗?”段袖稍稍有了血色的唇瓣泛起一抹微笑,“主子竟比玩物还要迟钝,不晓得是对玩物还没过兴,还是真的对玩物好?”
“你……”
第三章
“嗳!这位公子,您不可以进来啊!”
“为什么不可以?我只是来找一下你们碧晴斋的教书夫子,这样也得经过通报?”原本宁静的宅子里,传来家丁和人争吵的声音,教屋内的段袖和戎威两人停止了冰冷的应答,往出声的方向看去。
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就伫立在种满花草的华丽院子里,正与尽忠职守的家丁辩论着。“梁印兄!”
段袖不禁吃了一惊,眸子里浮上少有的惊异色彩。
他怎么会来碧晴斋?
当段袖陷入思考的当下,突然,自他身后而来一股猛然的蛮力,硬是将他腾空抱起丢到床上。
“啊!”
虽说软软的床垫减少了那道蛮力造成的伤害,可对于他这个旧伤稍愈的病人而言,这力道还是很大。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戎威脸上净是冰霜,可那原本精明的眸子里,却射出了怒气难消的火焰。“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一起上京考试的朋友罢了。”段袖清秀的面孔上并没有畏惧之色。
“如果只是一般朋友,他为什么会找上门来?”戎威对他的说法仍是怀疑万分。“你说,他是不是你以前的相好?”
“哈哈哈——”听到戎威说出“相好”这两个字,段袖不禁笑了出来。
“你笑个什么鬼?”
他恶狠狠地看着床上的病人儿。
“我笑你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段袖止住笑,再度与戎威针锋相对,“你明知道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也应该知道是谁强夺去我的清白,和监禁我的身体,哪还会有梁印存在的余地?”
当他一说完,戎威已怒气冲冲地往床铺走来,顺手抓起段袖方才未来得及绑起的浓密青丝。段袖的眸中闪过不服从的怒火,恰与戎威的狂怒对上,在无声的房里擦出可怕的火花。“很好,很好。”戎威一连说了两句很好,这还是他在阿梅死后,第一次见着段袖这般违逆他。“那我们现在就下楼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发火了。
他第一次见到他这般违逆他。
而段袖,亦是第一次见到戎威那冰冷的态度下燃起的可怕怒火。
“段袖!”
见着段袖与戎威至院子中的梁印像是十分高兴;不,应该说是看到了他在碧晴斋惟一认识的人而高兴。
“老爷,段先生。”
家丁在戎威的示意下,很快地退了开,让三人独处于这绿树花草之中。
“梁公子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来碧晴斋拜访?”
戎威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敌意,让人完全无法与方才勃然大怒的他联想在一起。梁印似乎惊觉到自己的失礼,他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真是对不住,戎老爷,因为我……”
“因为你急着想来看段袖?”戎威替梁印接下话。
“呃……是的。”梁印有些笨拙地回答:“我想说昨儿个晚上,段袖吐血吐得那么严重,今天特地想来探望他,谁知、谁知却被贵府的家丁给挡了下来,我……”“梁印兄,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的关心。”段袖连忙说,“如果没事的话,梁印兄请回吧!”
段袖想要快些将梁印送离这个鬼地方,不希望他再管自己的事;他明白梁印是个心直口快的
豪气男子,所以不愿让梁印知道太多有关于自己的事,而被戎威施以毒手。可就在这时——“嗳,段先生说这话真是太薄情了。”
戎威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却有种会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怕。
“人家梁公子从外地来,又是一大早就来探病,我们怎好意思让他就这么走了?不如这样吧,就由我做东,咱们三人一同到‘玉荷楼’去喝个两杯,顺便带他参观参观咱们这个小镇的风光。”
“老爷!”段袖脸色一变,他明白戎威仍是怀疑着他与梁印的关系,“真的不用了,梁印兄说不定还有要事在身,咱们怎么好意思耽搁人家呢?”“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完全没意识到戎威眼中敌意的梁印开怀大笑了起来,“戎老爷子真是爽快的人,倘若你愿意,梁某倒也想认识认识这个镇,看看是何等的好风水,能造就这闻名天下的碧晴斋。”
天!
这下子,真的要演变成段袖最不想见到的场面了。
? ? ?这个民风纯朴的小镇上,除了闻名全国的糕饼店碧晴斋之外,就是一个再简单也不过的小镇了;而玉荷楼更是镇上惟一的一间妓院,在头脑灵活的老鸨手下,更是经营得有声有色。而戎威在谈生意时,亦会舍去没有特色的酒馆,特地到玉荷楼来。
“哇!”
梁印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张大了嘴巴,对于玉荷楼气派而高雅的摆设十分吃惊。“玉荷楼可不是一般妓院,这里的摆设、用品、美酒、佳肴,全是以文人雅士为主,高贵不俗。”戎威的声音自梁印背后响起,“这儿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梁印兄可以慢慢挑选。”
跟在两人身后的段袖一直保持沉默,在一踏进玉荷楼之后,他的心就七上八下的。真是奇怪,他并不是第一次踏进玉荷楼,事实上戎威每一次要与人商谈事情时,都会要他作陪;就算他不懂商场人情世故、应对进退,可戎威是宁可他在他旁边做根木头,也不愿意他离开他一步。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今天他会那么不安?莫非真的有事要发生?
“戎老爷!”
精明眼尖的老鸨老远就看到戎威的身影,连忙和其他姑娘迎了上去。
“您今儿个怎么上午就来了?姑娘们想您想得可紧呢!快快进来,老身给您招呼几道咱们玉荷楼的招牌菜。”
戎威只是带着浅笑,“嬷嬷,就老规矩,准备几道好菜给我们就可以了。”聪明的老鸨很快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