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那个刚刚疾奔而来的男人、叫喊着要自己回来的男人,已经倒在血泊当中。
凯元,求你留下来!
沈柏生的话言犹在耳,可他却已经倒了下来……
第九章
你还要狡辩?
好痛,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打碎似的疼,而那摧心裂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从现在起,我们的婚约就此解除。
他的眸子里漾着一片悲戚的水气,却再也看不见他含情脉脉的情意。
我们再也毫无瓜葛,不要再联络了。
不要!他不要这样结束!
他是真的爱上他,真的要跟他共度一生的!
或许他之前真的是做错了,可是……他是真的希望有一个伴啊!
而凯元是这么毫无保留地全给了他。
他要去追回他的新娘,可是……
曾凯元的确下了车了。
然而,为什么他不能动?为什么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呢?
* * *
“现在紧急插播一则消息,全省连锁婚纱名店费雪丽的负责人沈柏生,刚刚在总店门口发生严重车祸,目前被送往医院进行急救。据了解,沈柏生受到撞击导致颅内出血,医师表示情况相当不乐观……”电视上的记者口沫横飞地报导着。
在此同时,医院手术房外等待的人似失了心魂一般,泪缓缓的淌下脸颊,呆楞的坐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
曾玉兰和陈老爷二人匆匆忙忙地自医院的长廊另一端走来,只见曾凯元惨白着一张脸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姐姐,老爷子……”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助。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沈柏生不是要到法国去参加比赛吗?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又会弄成这样?”面对姐姐一连串的疑问,六神无主的曾凯元根本无法回答。
“你怎么啦?凯元?”曾玉兰心中一股不安的感觉逐渐袭上心头,“你跟沈柏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姐……”曾凯元在姐姐的摇晃之下,伤心的他,许久才伸手搂紧她。“都是我害他的……可是……谁教他……”
“有话慢慢说,凯元。”
看着这对姐弟六神无主,见过大场面的陈老爷显得平静许多。“现在沈柏生还在手术,你在外头着急也没有用,倒不如把话说清楚,让我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曾凯元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他那双无助的眼眸又泛出几滴泪水。
“老爷子……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方才发生的事实在太突然了。“您为什么要我不要接近沈柏生……”
陈老爷楞了一下,随即说道:“你知道了?”
“什么?你们在说些什么?”曾玉兰瞪大了眼看着弟弟和爷爷,“知道了什么?”
曾凯元点点头,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有着一种近乎心碎的美感。
“刚刚沈柏生的前女友……在费雪丽大吵大闹……她告诉我……沈柏生是婚纱界的蓝胡子。”
讲着讲着,他又开始想哭。
他好想就这样把所有的伤悲都随着泪水流光,他被骗得心痛、被欺瞒得无知,还有爱着他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无法保持理智去思考。
他想起初识他时,惊见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为爱情所流的眼泪。
第二次在月光下见到他,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让他成为护花使者。
第三次时,他们在圣地上拥舞,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为这个可怜无助的男子而感动。
然而这一切……
“我一时冲动……告诉他我要解除婚约。”曾凯元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他追了出来,结果被车子……”
曾玉兰和陈老爷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沈柏生是个天才。”陈老爷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窗外那些绿意盎然的植物,“可惜是要借助他人对自身的情感来创造。我觉得他的资质不错,可又怕他会伤害到天真无知的你,所以……”
“所以您才会一再地来上有氧课,为了阻止我们交往。”
对于过去的种种疑惑,曾凯元总算可以将它们全连成一条线了。
“对不起!”陈老爷的语气里有着无限的歉意。“是我害了你,我应该明说,应该一开始就表明,可是我……”
“可是?”
“可是当我每次见到你们在一起时……”陈老爷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你们之间让我有一种感觉……”
“感觉?”曾凯元好奇地问:“什么感觉?”
“感觉你是唯一可以拯救蓝胡子的人。”
曾凯元楞住了,他没有回答陈老爷的话,因为他的心被这句话给动摇了。
“老爷子,我没您说的那么有办法。”他过不久,才讷讷的说着,“我对沈柏生而言或许只是一个游戏的对象呢。”
是的,没错。
像沈柏生这样需要借助他人投诸在自己身上的情感来创造的人,他或许只是他玩玩的对象。
他的心好乱,对于这段感情、对于沈柏生……
他是爱着沈柏生的,可又恨他。
就是因为自以为找到了前世被分开的另外一半,所以对于感情的投入是那么的深重。
因此他爱沈柏生有多深,恨他也有多重。
“爷爷,我觉得凯元说得对。”曾玉兰正色地看着二人。“我不认为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子碰上情场老手会是赢家,我不愿意再看到凯元受伤。”
“不是这个样子的!”
正当三个人为此讨论时,匆匆赶到医院的刘定亚大声地替好友辩驳。
“刘秘书。”曾凯元吃惊地看着走来的人。
“凯元、夫人、陈老爷,事情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刘定亚一脸神色凝重地说道。
“那你说是怎样?”曾玉兰说话的口吻明显地护着弟弟,有着很大的敌意。“事实明明摆在眼前,他是个花花公子!”
“沈柏生是真的爱着凯元的。”刘定亚心急地解释着,“我跟他自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我最明白他的心思。”
“孤儿院?”曾凯元吃惊地叫了出来,“你是说……你们是孤儿?”
“是的。”
沈柏生从来不曾跟他说过他的身世,他真的一点都不晓得。
“沈柏生从小就希望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他希望有人来爱他,有人支持他,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的工作,为的是希望以强大的经济能力来使得他的梦想尽早完成。”
对刘定亚的这番说辞,曾玉兰冷笑了起来,“他是以女人对他的爱去赚取更多的金钱吧?”
“不是这样的!”刘定亚极力的驳斥,“因为沈柏生想错了,他以为自己有经济能力之后,可以组一个家,没想到那些接近他的女人都只是贪图他的钱。于是他开始反其道而行,在每一次恋爱之后,以热恋时的心情来创作……可是他这次是真的爱上了凯元。”
“何以见得?”
“在失恋那么多次之后,沈柏生有一个原则。”刘定亚缓缓地说着。“他和女人成了互取互利的关系,他再怎么玩,也不再有成家的梦想。”
“是吗?”曾玉兰以一种冷哼的音调回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凭他以生命去唤回凯元这件事。”刘定亚的声音是激昂的,是认真的。“沈柏生对爱情绝望之后,他全心投入创作中,这一次的法国婚纱设计比赛,对他而言相当重要,关系着他是否可以跃进世界舞台。可他却在比赛前夕……”
随着刘定亚的哽咽,曾凯元全身僵住不动。
他……的确是以生命唤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