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趁她喝水之际,他才道:「时间晚了,妳先休息吧,我让人带妳去房间……」再度弹指,不远处的佣人旋即上前,并且立即恭敬的提起她行李。
「等等!柏钧呢?」是骂完了啦,但她还没打算要走,因为一直没见到最该见的人。
「在书房。」
书房?抬手,她看了下腕表,然后朝他投以不赞同的眼神。「九点多了耶!」
「然后?」过了九点又如何?
「这个时间,小朋友早该就寝了。」
瞇眼,他看她,眸里有着不可思议。「这么早睡做什么?」
「早睡早起身体好啊!」开玩笑,当然是打小就要把根基顾好,不然以后怎么有勇猛搁有气魄的身体,去跟人拚事业?
「柏家孩子没这习惯,而且他的晚间补习要到九点半才会结束,更不可能这么早……」他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
「什么?晚间补习?」霍地站起身,她诧异的瞪直了眼。
「这有什么不对?」拧着眉,他不懂她为何要一脸惊诧。
「不对!当然不对!你你你……」一把火烧上心头,食指微抖的指着他。「你太没天良了吧?」
「请指教。」层间皱褶加深,他被指控得莫名,脸色自然无法好看。
「他才七岁而已,现在补习已经算太早,你竟然还让他补到这么晚?你这根本就是在虐待小孩嘛!天吶,小孩的童年不该是这样的啦……」
「照妳这么说,姓柏的全都是受虐儿了?」在心底叹着气,他终于懂症结在哪里。
「呃?」傻住。
「我也是这么长大的。」只要是柏家的小孩,没有一个逃得了这样的教育方式。
「啊?」更傻眼。
「身在柏家,就必须如此。这就是所谓的菁英教育,目的是为了训练他成为下一代接班人。」
停顿好一会儿,她紧盯着他猛看,然后才发出同情的叹息:「好可怜。」
可怜?从没人对他用过这等形容词,他觉得很陌生却也奇异的感受到……一丝丝温暖,因为她这么说话的同时,眸底窜出的是真实温柔,而非虚情假意。
「嘿,听我说……」走上前,她伸手轻抚他脸庞,这行为算是踰矩的,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做。「你的过去,我没办法改变,但我不允许也不让他过这样的生活!」
「知道吗?我有个快乐又自由的童年,那让我拥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所以我才会选择做老师,因为我想为孩子们创造快乐,让他们以后也能跟我一样,拥有最美好的回忆。
我很抱歉,你的童年我没能力改变,但柏钧的童年还来得及改变,所以--」她不再对他感到生气了,反倒为他的过去而觉得心疼。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要他活得快乐且自在。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妳……」明明该拒绝,但他却说不出口。
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她的抚触,在在都是如此的温柔,渐渐地,暖了他的颊,也暖了他的心,教他根本无法对她说不。
「是你要我来做家教的,你必须同意我的作法。」她需要他的同意跟合作,因为这个家始终是他在当家做主。
吁了口气,他似乎只能妥协,因为他根本无法拒绝,但--
「我同意删减课程,但不能全部。」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他还小,不需要急着让他……」她还想争取更多。
「不行。」摇头,他这回很坚决。「妳要知道,柏氏将会是他的责任,这是无法改变,也不可能会改变的事实。」
这场景,着实可笑,向来高高在上的他,竟允许她讨价还价,甚至还放下身段的作出解释?他想,她对他是真很有影响力,而他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老实说,不只是不讨厌,甚至是有些喜欢的,因为这样的相处方式着实像极了夫妻,一对正在为孩子的教育方式而沟通的夫妻。
撇唇,她其实有些不满意,但想想又觉得他也不无道理,所以--
「好吧,就先这样吧。」也只能妥协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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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几天过去,宁艾艾的心情却是愈来愈糟。
WHY?很简单,因为她根本是虚设的家教,但却是货真价实的「保母」!
这些天来,她始终没法把排定的课程表给付诸实行,因为柏钧的大多数时间,都贡献给其他的专任教师了!
「这位又是来教什么的?」双手环胸,宁艾艾直瞪住正往书房举步而去的另一名陌生教师。
几天下来,她已经看了许多教师,却没想到竟然还没全看完,因为今天又多了个她不认得的人。
「法文。」她问,福伯便赶忙回答。
「法文?!」偏过头,她错愕的瞪住福伯。
「是的。」低下头,福伯没敢直视她,因为怕又是要挨骂。唉,也不知为什么,柏家宅第上上下下,全都怕极了这位宁家教。
「有没搞错啊?英文、日文,现在还要学法文?!」宁艾艾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其实……不只这样。」摸摸鼻子,福伯低声嗫嚅着。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只这样?」
「就、就是不只您刚说的那些嘛,小少爷还得学德文跟义大利文。」
「什么?!」扳着手指,她面色难看至极的数算着:「中、英、日、法、德、义……六种语言?天、天吶!你家主子是有病是不是?」
真是气死她了!这么小的孩子,犯得着叫他学这么多吗?就算以后得扛家业,也不用急着现在就要会这些啊!
「呃……」福伯不敢应话,因为做人还是要有点忠诚度的,毕竟他领的是主子发的薪饷啊!
够了!真是够了!深吸了口气,宁艾艾试着平心静气,但却只是愈加恼火。最后,心难平,气也难和的她,终于做出其实想望许久的事--
她,再度架走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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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氏集团总部--
「她把教法文的老师赶跑了?」听见这消息,柏煜深知该震怒,现下却只觉得无力。
「是的。」
「她人呢?请她来听。」看来,他跟她有必要再好好商谈一番。
「这……」福伯吞吞吐吐,好半天都吭不出下文。
「这什么?」锁紧眉,柏煜当然感受到不对劲。「该不是她把孩子带出去了吧?」这答案,是猜测的,但不知为何,他却是如此肯定。
「是的。」不敢应得太大声,因为很怕被风台尾给扫到。
闭上眼,深深吸口气,他想发火却又觉无奈,最后只能忍下气再问:「去哪了?」
「不、不清楚。」福伯的声音更小了,因为很明白这回答一定会让主子非常不爽。
「不清楚?!」果然,再难忍住气了,那冷沉声调宛如冰刀。「你现在是要告诉我,她带着人从你眼前走开,然后你连问都没问去向,就这样让人走了?」
「不是啊,我有问啦……」赶忙反驳。
「然后?」声音依旧冷寒如冰。
「宁小姐就不说啊!我一路追着问,她理也不理我,我没办法啊!后来,我看她要开车,就想叫小陈载,可是宁小姐她就……」
「又不理你?」冷冷的接下话,柏煜很是气恼,但依旧面无表情。
「对啊!她不理我,就自己开着车,带着小少爷走啦!」
「看来,要带走柏钧还真容易。」倏地,他笑了,却是笑得冷沉可怕。「那么请问,宅子里要你们这么多人做什么?上回的事没人发现,这回又发生这事,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养你们这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