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必没有注意到我老大不对劲的凶恶目光,居然还继续说下去:“竟然还给我二哥看上了。什么人不好惹?你偏偏要去惹他。不要说你,就是我们兄弟们,也没有人敢惹二哥。”
我磨牙道:“你清楚点,是他惹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惹我的。”
我没有撒谎,凡儿是他先骂我,然后凡儿把大王爷惹过来,然后那该死的二王爷不知怎么就觉得我有趣。
就算金妹,也是自己一头栽过来,受此无妄之灾。
小王爷看着我恶狠狠的模样,又叹气一声:“玉郎,你啊….你这脾气….”他今天叹气真多。“反正以后,你见到我二哥赶紧走远一点,千万不要惹着他,知道么?”
他看见我气呼呼的脸,轻轻抚摸一下,身体靠了过来。
我顿时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的寒毛都竖起来,瞪着他低吼:“你想干什么?”
小王爷看见我的态度,退后少许,做手势道:“你不要怕,我只是….只是….想抱抱你。”
“呸,谁怕了?”我依然警戒万分,小心翼翼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好,好,你不怕。”小王爷怔怔看着我,忽然转头,轻轻说:“玉郎,你身上的伤,真的好了吗?”
我脑袋转了几下,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已经好了。
如果他兴高采烈地又把我弄伤,那可划不来。
可是如果说没有好,我又怕他去难为照顾我的金妹。
“好了。”
“那就好。”小王爷宽慰地笑了笑,忽然低头,似乎有话不能出口:“其实,伤了你…..我自己也很不痛快。”
这下我倒真的愣住了。
很难想象小王爷会说出这么害羞的话来。
他想了想,又抬头道:“其实也不能光怪我,有你这么不把主子放眼里的奴才么?简直反上天去了。除了你,我可从来没有在这事上弄伤过人。”
“我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卑微地点头,虚心认错:“对对对,是我不好,是我不把你放在眼里。”
小王爷错愕地看着我。
“我没有奴才本分,我不会向你下跪,不会到处找人磕头,挨打的时候居然还敢撒腿就跑,不会傻乎乎跪在地上让你用鞭子抽。”最后,我下结论:“我是个坏奴才。”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你以前说我是个坏主子来。”小王爷端详我片刻,强自笑了笑,把药瓶放到一边:“你以前说话倒不这么尖酸,挺让人心疼的。”
“那是我笨!”
“难道现在就不笨?”他的声调,忽然变得带着宠溺的气味。脸上的线条,出奇的柔和。
他一定觉得这么变来变去,唬得我一愣一愣很有趣。
“你要是觉得我笨,可以狠狠打我一顿。也许会把我教训得聪明点。”我狠狠瞪他,要他离我远一点。
这个当然,我背上的伤还在疼,不用看也知道破皮流血了。为什么听他一句话就要原谅他?
小王爷脸色开始有点不对劲。
我仔细地估量着,八成又要开始狂风暴雨。是不是当主子都以为随时控制气氛是一种本事?
可是,小王爷的脸色,变了好几种颜色。居然渐渐回复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他摇头,对我说:“你累了,我还是走吧。”
我暗暗称奇,思量他会有什么诡计。
可他果然站了起来,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看了我一会,又伸手来摸摸我。
我向后一闪,躲了过去,他也不理论,缩回手,真的转身走了。
看着小王爷出去,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使劲摸摸头。
王府里的这些主子啊奴才啊,个个都有毛病似的。小王爷更是头一个有毛病。
正想不出个所以然,陈伯鬼鬼祟祟进了门。
他将门掩上,对我叹气:“怎么我一不在,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我眼光不善地望着陈伯,如果他也来教训我,说我不应该惹是生非,我就把桌子上的药瓶扔过去。
“玉郎,”陈伯没有意识到危险,坐在我的床边,想了想,皱眉道:“你为什么脾气这么倔?主子都已经低头了,你还想他怎么样?”
我大叫起来:“原来你在外面偷听!”
“嘘…”陈伯说:“听到也是无意的。不过主子这么低声下气,倒真把我吓了一跳。你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福气?
老实说,我只觉得自己倒霉得够可以的。
我没好气地说:“陈伯,我挨了这么多的打,他只说句好听的话而已。”
“他是主子啊,再说,主子护着你。为了你,居然顶着二王爷的话。”
我立即大大哼了一声:“那轻飘飘一句话的推脱,有什么大不了?算什么大恩惠?”
陈伯凝重地说:“玉郎,你不晓事。二王爷可不简单,连主子都不敢得罪他。主子今天回绝了他的话,不定要花多少心思去讨他的好,才能抵了今天这事。”
我奇怪起来:“都是兄弟,还有谁讨好谁的?那二王爷到底哪里厉害?”
“你不知道?”陈伯把头凑过来,悄悄对我耳边说:“二王爷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宫里都说以后皇帝的位置是要二王爷坐的。到时候,兄弟成了君臣,身家性命都是二王爷的。你说,我们主子怎么敢随便得罪二王爷?”
“哦….”我想了想,蓦然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道:“搞了半天,原来小王爷头上也有一个主子,哈哈,可笑!可笑!那样一来,小王爷不也是一个奴….”
剩下的“才”字没有出口,早被陈伯惶恐地一把掩住,骂道:“真是个混帐东西,这些话你也敢说?”
我呜呜两声,睁大了眼睛。
真是奇怪,这明明是事实,为什么大家都不敢说?我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很久。
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十六章
因为背上的伤,我被强迫躺在床上养了将近一个月。
一直没有看见金妹,陈伯说:“主子说这丫头有血性,开恩让她多休养几天。等伤好了,也许要荐到淑德妃娘娘身边去侍候呢。”
这算什么开恩,到哪里也是侍候别人,由得人家打骂。以王妃那老虔婆的性子,只怕还不如陪伴我的待遇。
小王爷常来看我。
他一来,陈伯就立即站起来,识趣地行礼退下,临去前对我使个“要好好听话,不要惹主子生气”的警告眼色,出去的时候还要轻手轻脚把门掩上。
“身体好一点了?”每次出现,小王爷都问这一句:“背上的伤还疼么?”
“好一点了,不疼了。”我提出要求:“我要下床!”
“多养几天,你身子弱。”
“我强悍得很。”
小王爷看我倔着脖子的样子,唇角扬起来:“今天看着精神一点了。你要下床也可以,把背上的伤给我瞧瞧,是不是真的好了。”
脑袋里警钟大震。
对着这色狼把衣裳解开?
我解了上面,难保他不立即把下面也给我解了。然后……
我警惕地瞅着小王爷。
“不要怕,不过是看看是不是真好的。如果真好了,我自然会让你下床,还会让你出小院。来,玉郎,把衣裳解开。”
我在心里衡量。
第一:我想下床,更想出小院,那对逃跑实在是太有利了。
第二:如果我不肯,说不定他会硬来。那我就更加吃亏了。
混帐!又在仗势欺人外加诱哄。
“你再不听话,我可要拿你身边的人开刀。”居然又面不改色加一句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