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地自她脸上滑落。楼弈蹙紧眉头,举起手正想为她抹去,却被她偏头避开。
他挑起眉。「为什么哭?」
黎晓祯低下头逃避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视线。言不由衷地说:「你的行为让我感到很困扰。」发现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加重,她顿了顿,苍白着脸继续道:「老实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希望您日后能够自重!」
说完,她用力挣开他的箝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他身边,冲进房里将自己反锁在里头……
楼弈神情阴鸷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没有追上去。
一进到房中,黎晓祯便重重扑倒在床上,无法停止肆意奔流的眼泪。
她想,从今以后楼弈大概再也不会理她了吧?也许还会恼羞成怒地把她赶出楼家大门……
早知道千里迢迢地回到台湾找他,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倒宁愿留在日本继续过着单相思的日子,也好过现在承受惟心刺骨的痛!
滴铃滴铃──
蓦地,手机乍然响起,她用哭过的浓浓鼻音接听。「喂?」心情过于颓丧,让她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啦?是谁敢惹今天的寿星难过?」电话那头的男人以一贯悦耳的男中音说:「生日快乐,祯祯。」
「湛哥……」听见那再熟悉不过的温柔嗓音,黎晓祯忍不住对他展现出自己的脆弱。「我很想你……」
黎湛轻轻笑道:「真的?这么凑巧,我现在人就在台北。如果妳有心情过生日的话,要不要到饭店跟我庆祝一下?」
「你、你什么时候到台湾的?!」黎晓祯吓得霎时连眼泪都忘了掉,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住在哪间饭店?我马上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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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弈气冲冲地走入专用的电梯,带着罕见的惊人怒气进办公室,韩芷澄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难得失去理智的模样。
他重重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电话拨出一串熟稔的号码──
「楼铮,妳知道晓祯有未婚夫吧?」一想到这个半途杀出的程咬金,楼弈就不禁咬牙切齿。「他是谁?」
没有事先套招,楼铮差点露馅。「什么未婚夫?」但聪颖如她,立刻就反应过来。「喔──晓祯在日本是有一个情同兄妹,宝贝她宝贝得不得了的『朋友』,我想你所指的人应该是他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心烦意乱得画不出设计图的楼铮被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大哥突然想打探这个「未婚夫」?
「所以,他们没有订婚?只是男女朋友?」管他什么情同兄妹还是父女,他最想知道的只有这个!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晓祯?我的谘商费可是很贵的喔!」
得了便宜还卖乖,楼铮皮皮地四两拨千金。开玩笑,在还没有挖出事情的真相之前,她随便胡诌瞎掰反而是在扯晓祯后腿,这种蠢事她才不干呢!
楼弈冷冷地道:「我要挂了。」反正他已经问出想要的答案了,既然这样,就不必再跟她言不及义下去。
「等一下,你敢现在挂断,就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她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连忙阻止他。「好心奉送你一个消息,今天是晓祯的生日喔!还有,你可以考虑把自己送给她当礼物,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消遣完自己大哥,她飞快地收了线。
原来今天是她生日!楼弈愣了半秒,才消化完她的话。
他沉思良久,终于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等着瞧,他一定会让她深切地明白自己追求她的决心!
手机铃声霍地响起,他顺手接起。「楼弈。」
话筒里传来楼母有些亢奋的声音。「儿子啊!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今天可是祯祯的生日呢!听说她最近都会待在台北,你记得一定要带她去庆祝庆祝……」
楼母尚在那头滔滔不绝地传授着浪漫的行程规画,楼弈却充耳不闻,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这么凑巧,那个叫「珍珍」的千金小姐也在今天生日?
剎那间,他的脑中彷佛闪过了一些片段的画面──一个同样羞怯娴雅,身穿和服的年轻女子。
他努力回想那名女子的相貌,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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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一辆进口跑车缓缓驶向楼家大宅门口。黎晓祯的神情轻松愉悦,在一名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搀扶下,跨出车门,两人依依不舍地拥抱许久,她才在男人的目送之下走进大门。
站在二楼书房的落地窗旁,楼弈冷着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见她开了大门走向主屋,他放下手中紧握的红酒杯,以和他心中波涛汹涌完全相反的徐缓脚步下楼。
黎晓祯诧异地望着乌漆抹黑,没有开任何灯的主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忐忑不安地开门,甫一踏入客厅,便被早已矗立在那儿的颀长身影吓了一大跳。
「你……」她正想埋怨楼弈既然在家,为什么不开灯,却随即发现玻璃桌上的烛火。
这是为她准备的?黎晓祯惊讶地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灼灼地瞪着自己,表情极其阴沉不悦。
「妳还知道要回来?」他冷淡地道。
她心虚地道歉。「对不起。你吃过饭了吗?我现在马上去煮……」
离开家里太久,她和湛哥一聊就忘了时间。但是身为管家,却在该工作的时间不说一声便偷溜出去,确实不应该,也难怪他那样生气。
另一方面,在经过早上的冲突之后,她也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他,才匆匆找了个理由躲进厨房。
但是,她万万没有料想到,当她一走进餐厅,便被里头的情景吓得愣住了──
餐桌铺上了洁净的纯白桌巾,上头摆满精致美味的异国美食,还点了蜡烛,冰桶中还冰着她出生年份的红酒。
只不过,这会儿菜都凉了,蜡烛流了一烛台的烛泪,连冰桶里的冰块也都快融光了……
楼弈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瞅着她瞧。她羞赧地低声再次道歉。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会知道我的生日,还特地为我庆祝……」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楼弈并不是为了被放鸽子的事情摆脸色给她看。「送妳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他口气冰寒地问。
那人就是她的未婚夫?他也来台湾了?她就是跟那男人一起庆祝,才乐不思蜀地忘了自己的存在?
一股强烈的独占欲在体内叫嚣着,楼弈双手环胸,脸色简直难看得可以。
心爱的女人抛下他去会情夫,这口气叫他怎么咽得下去?!
他看到了?黎晓祯心里一阵慌,却仍倔强地挺直腰杆。
「这是我的私事,我要让谁送我回来,应该不关你这位『雇主』的事吧?」她故意拿两人之间的关系顶他。
没错,他看到也好,正好证明她的确已经心有所属,他应该趁早死心放过她,不要再来拉扯她的心……
她勇敢地迎视他深沉的眸光,但是紧抿的双唇却悄悄泄露了她的脆弱。楼弈微挑起眉,眼中闪过一道难以解读的光芒。
「迟钝的小兔子,妳还不知道吗?」他带着浅笑一步步走向她,那语气沙哑魔魅,企图迷惑她的心神。「我正在追求妳……」
黎晓祯蓦地僵住,只能愣愣地随着他越走越近,一点一点地后退,直到她退至吧台边,再也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