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铭冲入浴室,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想借冷水的冰凉冲醒混沌的心神,不过好像不够劲,于是俊铭又多浇了好几盆,转眼间整个身体无一处没有湿透。
电铃在此时响了,俊铭犹豫一会,在电铃声第二度急促催人时,他才不急不徐的步出浴室,前去开门。
“俊铭!”高仲恩大摇大摆的走入屋内。“咦?你家淹水啦?怎么你全身湿答答的?”
“不是淹水,是他家漏水了!”丁莎莎跟在高仲恩之后迈入。“可是我看外面天气顶好的,哪来的雨?”
俊铭替他们关上门,苦笑道:“别糗我了。今天来有何贵事?”
“来恭喜你的。”高仲恩和丁莎莎默契十足、异口同声的说。
“恭喜?”
“是啊,”高仲恩拉著莎莎大方的就座。“你最近不是战胜邪恶,成为当代正义的代言人吗?现在身价不一样罗!水涨船高,你的律师事务所应该有应接不暇的CASE吧?”
“我不知道。”俊铭为好友倒来杯咖啡。“从法院出来后,我就再也没回公司。所以公司目前的状况,我是一无所知,你可以去问孙秘书,她比我清楚。”
丁莎莎小啜一口香醇的咖啡,她问:“你不都以事业为重吗?是不是这个官司耗费你太多精力,你准备休憩几天,再全心冲刺?”
“莎莎,你错了,俊铭可不是个工作机器,他也有自己的感情生活要经营。小眉呢?你上次不是告诉我你找到她了,而且还安排她住进家里,不在呀?”
高仲恩好奇的房间的方向探探头。
俊铭亦为自己倒了杯咖啡,他浅尝几口。
“她走了。”
“她走了?为什么?你惹她生气啦?”
俊铭长叹,他将依眉在陈家的告白,一字不漏的转述给高仲恩和丁莎莎听。初次听闻此一骇人内容的高仲恩和丁莎莎,无不震惊得面面相觑,无法言语。
“然后她就走了,走得干脆爽快。”俊铭看著手中的咖啡,落寞的说。
“俊铭,她非走不可,以她独特的身分,留在你家只怕给你的伤害更深。”丁莎莎安慰俊铭道。
“莎莎说的没错,俊铭,你是该觉悟了,她并不适合你。”高仲恩亦有同感地说。
“忘掉一段恋情有这么容易吗?”俊铭合上眼,眼前又浮现依眉的身影。“这是我第一次动了真情,好深好深,让我无法自拔。我好后悔,当初为何不留住她?或许她会因我的一句话,选择待在我身边。”
“俊铭,你是怎么了?这不像平常的你耶!你不是视女人为瘟疫吗?你的铭疫力,你的抗体跑哪儿去了?为了一个不知道爱不爱你的小眉颓废沮丧,大律师,值得吗?”
“仲恩!”丁莎莎低喊一声,阻止仲恩的激将法。
“俊铭,你若放不开这段情感,就勇敢去追吧!别只是窝在家里思念空想,你就算是念上小眉的名字一千一万遍,她也不会从天上掉入你怀里的!”
“莎莎,你明知俊铭和小眉分属两个不同环境,你怎么……”
莎莎不待仲恩说完,就抢了他的话说:“只要俊铭喜欢有何不可?天使与恶魔都可以成双成对了!重点不在两人悬殊的身分,而在于两人是否诚意诚心的相待。”
丁莎莎给俊铭一个鼓舞的微笑。
“谢谢你,莎莎。”俊铭亦精神振奋的扬起笑容。
他伸伸懒腰,把近日来的烦躁、纠结、矛盾、失落全部掏空,他决定以一副崭新的面貌,迎接他的未来,面对他的小眉。
“对了,你们吃过午餐没?”俊铭瞄著腕表,已经下午一点了。“为了答谢两位的金玉良言,中午这顿我请客。”
“好啊!”反正有人出钱,仲恩不介意再吃一次。
他兴致勃勃的揽著莎莎的肩,率先拉开大门。
“喂!仲恩,你还告诉俊铭呢!”莎莎用手肘推推仲恩,轻言细语的提醒他。
“噢!我忘了!俊铭,我们有件事要告诉你。”
俊铭见仲恩和莎莎两人脸色怪异,问道:“什么事?”
“我们被调到美国总公司,短时间不会再回台湾。”高仲恩正经的说。
“噢!”俊铭不知该为好友的调职高兴,还是为即将的分开惆怅,他语气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国?”
高仲恩和丁莎莎交换一个眼神,这次由丁莎莎说话,“明天。今天我和仲恩是来跟你道别的。”
“明天?这么快?你们的行李准备好了吗?”
“都运过去了。”高仲恩伸出手臂和俊铭紧紧相拥。“有空记得到纽约来看我们。”
“我会的。”俊铭使出力道,叠上自己的另一只手。莎莎亦学著仲恩和俊铭,微笑的将自己的双手,覆盖在友谊历久弥坚的两位多年老友上头。
沈郁菁跑陈家的次数愈渐频繁,她三不五时的带水果礼物去拜访,表面上仍装得听话、善体人意,偶尔还亲腻的陪江玉嫦上菜市场,和逛街购物。
如果遇上陈宗南在家,她便拿出她的看家本领,和陈宗南大谈洋酒。所以俊铭的双亲在郁菁的猛烈攻势下,对郁菁的印象是愈来愈好,甚至将她视为家中的一分子,和苡文、苡凡享有同等的待遇。
哈哈!郁菁见自己闯出这番佳绩,开心得不得了。她挺佩服自己的演技可以支撑这么久都没露出破绽,唬得陈家二老一愣一愣的,直称赞她典雅婉约,是个乖女孩。典雅婉约?郁菁受不了的打哆嗦。她见自己被冠上这类形容词,也颇感恶心。
为了能在陈家人的心目中占一席之地,沈郁菁使出浑身解数,大大小小一个不漏。陈家二才老是很好征服,倒是俊铭的姊姊们,郁菁得再花些心思去接近她们。尤其是俊铭的大姊苡文,她是个超级大“茶堡”,郁菁险些栽在她的魔掌中。幸亏郁菁的脑袋灵光,临机应变为自己解危。
不过郁菁已把陈苡文视为危险分子一号,无时无刻不防范她的突击。
“郁菁,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苡文露出笑脸,哀求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郁菁。
说曹操曹操到,郁菁不满的在心底喃喃念著。
“当然好。”礼尚往来,郁菁的笑比苡文更烂灿。
苡文二话不说拉著郁菁跑进房间。“我有一颗钮扣滚到隙里去了,你的手掌比我细,伸进去帮我拿出来吧?”
不会用扫把呀!白痴,郁菁暗骂苡文。但她仍漾著笑容,勉为其难的点头。
郁菁卑微和屈膝,跪在地板上将手伸入衣柜与墙壁的夹缝中。长这么大,郁菁在自己家里从未做过这种琐事,反倒来陈家受人指使,郁菁实在有些气不过。再加上她摸索半天,手指上沾染了灰尘及污垢,还是碰不到苡文所说的钮扣,郁菁猜想这是苡文的恶作剧,她的愤怒指数已冲上顶端。
“找到了没有?”苡文假仁义的询问。
“还……还没。”郁菁按捺著脾气,继续在往里面探寻。突然间,她感觉手触摸到某种冰硬的物体,她立刻转告苡文。
“好像找到了!”
“真的!!快拿出来!”苡文兴奋得如获至宝似的,催促郁菁快些行动。
郁菁拾起物体,迅速的缩手。就在光线明亮处看清手中所握为何物时,郁菁的脸吓得惨白,霎时没了血色。
“蟑——螂!!”郁菁抛下那团令人作呕的东西,尖叫一声。
在后院的江玉嫦在另一间房的苡凡都跑往苡文房间,欲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