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有没有搞错,这么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居然值这么多钱?”像怕自己看错似的,宇菁整个人贴近玻璃橱窗,一个个的数着那成串的零。“不会吧!这么贵?”
“你也这么觉得吗?”一个既哀怨又颇为无奈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也觉得这匹马活似四不像。”
“这是马?”
宇菁耸耸肩,小脑袋稍稍后移,努力的看着玻璃橱窗内灯光照射下,那只有四只脚的动物,而后放弃的摇头。
“看不出来。”
“没办法,原本就是失败作,我一开始是想刻骆驼的。”后头的男音更无力了,语气无奈的让人想笑。“谁知道驼峰刻差了,只好把它整个打掉换刻马。”
“你一开始是想刻骆驼?”
宇菁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句话有点问题,虽然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但她决定忽视它。
“拜托,骆驼哪是长这样!”
“它现在是马。”男音有丝着急的解释:“只不过真的是什么也不像,但是旁人的评价倒是很高,我真是不懂他们的标准在哪里。”
袁放岚说到这就想叹气,现在所谓的艺术评论根本就是……算了!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那些人是在看作品,还是看他“袁放岚”这个名字。
“评价很高?从哪里下评断的呀?”宇菁挑高了眉,“这也怪不得它的价钱后头有这么多零了。”再看了价牌一眼,宇菁忍不住咋舌。
“好贵。”
“我也是这么觉得。”老实说,袁放岚觉得这件作品拿出去送人都令他觉得羞惭,本来是想毁掉的,可是康得选——也就是得久艺馆的主人坚持要他拿这件出来参展。
他想,应该是康得选故意在恶整自己。
不过,康得选倒是将这件事说得非常高尚。
你以为来的人都是真正的艺术鉴赏者、收藏家吗?别笨了好不好,其实多得是附庸风雅的人,这种人给他们好作品是浪费,不如用你所谓的失败作来敲他们一笔,反正各取所需嘛!还有,说好了,这匹“马”的所得,要全数捐给慈善机构,反正也是多得的。
他都这么说了,袁放岚也只好拿出来展览,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会害自己现在站在这里,接受一个二十出头小女生的奚落。
唉!真是交友不慎。
虽然如此,他还是很认真的解释。
“其实我也算有良心了,这件作品的标价,已经先行打了七折……”
宇菁惊叫着打断他的话:“七折后还这么贵?这个人是抢匪不成?”
宇菁的一句话,再度让袁放岚的希望破灭。
都是康得选,要不是他出这馊主意,自己怎么会被误会成这样。
被说成这样,他袁放岚以后还要不要出来混呀?说不定大家一提到他的名字,只会想到那只“四不像”。
哦!还有抢匪。
“小姐,这价钱其实是别人订的。”袁放岚只能苦笑。
大家都说艺术无价,但事实上是个人观点不同,喜欢的人,更贵也说值得;不屑一顾的人,说不定送他他还嫌碍眼占空间。
而自己呢,大概是个性的问题吧!他向来只负责动工,其他的全由旁人包办,包括定价。像这次的标价就是康得选的杰作。
“是哦!”
宇菁终于对那一串零失去兴趣,决定转过头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男人在自己耳边叨念不休。
才一回身,宇菁就呆住了。
好亮眼的人。
眼前的男人唇边带着一抹笑意,虽然颇为无奈,却无损于他的明亮,宇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个阳光型的大男孩。
但是,他不是艺馆的人。
“你是谁?这里还没开放,外人禁入哦!”宇菁努力的板起脸,准备赶人。
袁放岚闻言,尴尬的指着那匹马。
“我,就是那个‘抢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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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脸死了!
宇菁的视线就这么定在男人的笑容上,她真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老觉得他的话有点怪,原来他就是那个被自己批评到家的抢匪。
见她一脸怪异的神色,袁放岚忍不住解释起来:“其实,这个呢……这匹马,我是觉得和废物没两样,总之……就是康得选他说反正也是,就……”袁放岚放弃了,因为他发现事情只会越解释越复杂,而且听起来更糟。
宇菁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她怪异的神色便是起因于这件尴尬的事。
“袁放岚先生吗?”
记得应该是这个名字没错,可是即使他点了点头确认了身分,宇菁还是很难将眼前的纯真男孩与早名扬国际的大师级人物画上等号。
大师呢!听起来就该像是留着长胡子,有一把年纪的人;哪像他,一身活力、装扮轻松,怎么也看不出有大师的风范。
但虽如此,宇菁仍是客气的道歉。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
“没关系。”袁放岚打断她的话。“其实你说得很对,这件作品真的是糟糕透顶。”心虚的再看那匹马一眼,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那就麻烦你把这匹……”说马又不是马,袁放岚决定跳过。“算了,就把它拿走吧,免得放在这边继续让人嘲笑。”
袁放岚说得十足诚恳,但宇菁却以为他是生气了在说反话。
“请不要这么说,刚才是我不好,是我不识货。其实……”宇菁急着找寻夸赞的字句,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她怎么说,她就是觉得这匹马像四不像啊!
想了半天,宇菁也只说了一句:“至少它有一个头,四只脚嘛,你表现得不错了。”
袁放岚慢慢的扬起眉,实在分不清她的话是称赞呢,还是侮辱?
一个头,四只脚?长颈鹿也有啊!这又哪儿算不错了?
“其实你不必勉强说些好话,我的东西我自己明白,这件原本就是失败作,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不!”看他如此,宇菁更加的过意不去。
说不定那是他的得意作,结果居然让自己说得一文不值,想来他一定很难过,自己这盆冷水也泼得太狠了点。
所以,宇菁决定努力的安慰他。
“我没有勉强,真的是一点也不勉强。”宇菁特地拉长了语音强调她的真诚,却不知道听起来再没诚意不过了。
“我是真的觉得……其实这件作品很好嘛!它……”
宇菁拼命的想说些什么,但无奈自己一点艺术鉴赏力也没有,对于石头雕刻更是一点研究也没有,想破了头也不知该怎么说;而且她更怕说得不好,反而带给眼前这名大师更大的打击。
“它其实、其实……”宇菁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他叹了口气。等了半天,她却什么也“其实”不出来,袁放岚的情绪更是跌落谷底,对这件作品更加不满。
“它其实什么也不是。我看,我还是去向你们老板说一声,叫他别坚持把这东西摆出来卖了,要不然说不定会砸了得久艺馆的招牌。”
袁放岚颇为嫌恶的看着橱窗里的作品,觉得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没的事。”宇菁慌忙的否定。“我觉得这匹马很……可爱!”豁出去了,宇菁硬着头皮,情急之下随口说出了形容词,也不管合不合用。
“其实仔细一看,它是一匹很可爱的马呀!嗯,它也许长得不太像一般的马,可是这样才代表它特别嘛!特别的马才会更可爱呀!而且想来它以后的成就,也不会是一般的马可以比得上的。你想,丑小鸭和小飞象不也一样,所以这匹马将来一定会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