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行行好来敲晕她吧!她宁可被活活打死,也不要饿死。
看著严公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她只觉手痒,好想揍他两拳。
「这么说来,在下人们休假归来前,我们只能勒紧裤腰带,祈求上天怜悯喽?」她不相信像严公子这样被赞颂如天才的人,会没在身边多安排几条退路。
「恐怕是的。」
她不死心。「你房间没密道吗?」多数富贵中人都会干这种事的,美其名为:狡兔有三窟。
「没有。我一向不爱钻地洞。」
「那你有没有会常来走动的朋友?」
「我有很多部属和敌人。」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也就是说,我们死定了?」她问得很认真。
他很轻松地耸肩,坚信她敢布下这个局惹他,必会准备退路。他们也许会吃上几天苦头,但死……那是不可能的。
戴祸水无力地坐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了。
「怕什么?还有米啊!」他拍著她的肩安慰她。
「水呢?」
「木桶里还有些水。」
「那一点点水绝计撑不了七天。」
「七天?你给他们放七天假,却只带了一桶水和一袋米进来?」他很确定她在耍他。「这些东西恐怕只够你吃一天吧?」
「因为水和米大重了,所以我只准备一天的量。我本以为以公子上人之姿,房内必常备各项衣食物品,哪知道公子如此厌恶身旁一切繁杂物;再说,多数富贵人家府邸总是地道密布,以防宵小或意外,严府规模号称兰陵国第一,难道会没有?万不得已之际,公子定会带著我从密道出去,岂料……」她真是把他估得太高了,失策啊!
「我们真的被困住了?」他只觉仿佛在梦中。
她重重一颔首。「除非小朝哥哥突然回府探视,否则……我们恐怕是要在这间铁屋子里待上七个日夜了。」
把希望寄托在小朝身上?严公子仰头大笑。「小朝会很乐意为我收尸。」
她也是这么觉得,所以说……这一步的错估似乎要令他俩一起陷入死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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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老天保佑还是祸害遗千年,或者吉人自有天相……
无论什么样都好啦!总之,严公子和戴祸水在饿了两天後,终於得救了。
尽管戴祸水给下人们放了七天的假,但他们都受不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其中,小朝是第一个回来的。
大家都说舍不得严府,飞出牢笼的第一个时辰还觉得很快乐,第二个时辰就开始有些烦躁,想像起在府里的日子,不知不觉地,那脚步就转回来了。
戴祸水不禁佩服起严公子的无边魅力,竟能让如此多人甘愿常驻身边,不离不弃。
只有严公子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他虚弱地躺在床上。泻了三天肚子,又饿了两天,他现在的体力降到出生以来最低点。
「小朝,外头的世界奸玩吗?」
「府里比较好玩。」小朝立在床边,侍候他喝粥。
「是府里好玩?还是我的笑话好看?」徐缓地咽下一口粥,感觉米汤滑过喉咙,温暖了整个肚腹,严公子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吃东西也是件不错的事。
小朝嘻嘻一笑,不答。
「你们几时知道那小丫头的主意有漏洞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小朝诚实回话。
「我想也是。」见下人们早早回来,严公子便猜到,他们根本不曾远离,全躲在一旁看好戏,直到他与戴祸水倒下,才出面救人。
不过他们终是救了他,没趁火打劫,可见他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小朝没什么愧疚感。「是公子自己想明了渴望的感觉,如今……」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手上的粥一眼。「有没有觉得能够喝上一口稀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是不错。」这两天饿得迷迷糊糊的,他确实有想要吃东西的欲望,但还不到饥渴,证据就是,在饿昏前,他把最後一点米汤全让给了戴祸水。
「不过我没想到,在濒临昏迷的前一刻,竟还激不起公子的求生意念。」
「我也很讶异。」也许是他太过自大了,但他真的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昏迷前夕,他还是极有自信,他一定会活下来。
是因为从小日子过得太舒适吗?他不曾想过哪一天,世上会有不顺他心意的事。
而既然到最後,天底下每一件事都会照著他的心意去执行,那么,事前的喜悦、忧伤,或者事後的痛苦、快乐就显得多余了。
他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才会成天瞎喊无聊。
小朝只能回给他一记浓重的叹息。「看来想要让公子明白渴望是何种滋味,需要更大的刺激。」
严公子眉头轻皱。「身体的伤痛我受够了。」
小朝把肩一缩,默默咽口唾沫。
所有人都知道严府主子是个怪胎,成天大喊无聊,只愿日日都有新鲜事发生,让他天天有乐子逗。
他不在乎别人算计他,只要那游戏新鲜、好玩,他就算受伤、被骗,也会哈哈一笑带过。
人们都说严公子残忍、杀人不眨眼,然而,他却曾放过一窝持刀劫掠严府商队、砍得他卧床三日的强盗一马。只因,那夥贼子是头一个有胆抢他东西的人,他们让他见识到了何谓抢劫。
不过後来每一个妄图劫掠严家货物的人他全砍了,一个不留。因为他们不干新鲜事,无趣,没有存在的价值。
严公子也不在乎底下的人叛变,但背叛的手法得次次翻新,否则,五马分尸将是叛徒的下场。
严公子甚至鼓励部属谋反,只要他们能想出新奇有趣的法子从他身上夺取利益,抢到什么都归对方所有,他绝不吝惜。
当然,让他觉得无聊的,他也不会轻饶。
上酒楼听歌,哪个歌伶胆敢唱出与上回相同的曲子,就该收拾包袱准备上街要饭了,因为他腻了。
小朝跟著严公子也有十余年了,很清楚主子是怎样的一个变态人物。
严府里的下人没有不敬畏严公子的,他实在太可怕了。但大夥儿相处久了,又很难适应外头的风平浪静,因为,那好无趣。
也许他们都被严公子的恶癖影响了,唉!
「不准再有下回,知道吗?」不管是演戏还是现实,严公子都拒绝再痛。
「是,公子。」小朝打著哆嗦应答。
而严公子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记得顺便通知小丫头一声。」
迄今,严公子还是觉得戴祸水挺好玩的,他还不愿对她下手,希望她令他感到厌腻的一天不会这么快来到。
「我知道。」小朝领命。
严公子又张口喝下一口粥,半晌,低声一叹。「唉,为什么越喝越难喝呢?」低沈的语调显示出他的心情正逐渐低落。
小朝可不敢在这种时候挑战主子的耐性,忙道:「是因为粥冷了吗?要不要换一碗?或者我把粥再拿去热一下?」
严公子摇摇头,他已经没胃口了。
「那公子要不要喝点参汤?才熬好的。」不管这个主子再变态,他总是严府的头,大树底下好遮荫嘛!
饿了几天,严公子是该补充点能量了,但……他真觉得粥、汤没什么好喝的。尽管,他府里的厨师都是从皇宫里挖角过来的,个个手艺一流。
严公子的胃口又坏了。「算了,我不想吃了,全撤下去吧!你也出去。」
小朝常常怀疑,像严公子这样挑嘴的人为什么不会饿死?甚至,他还强壮得很,颀长结实,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