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为公子重新烤过鱼了,但味道仍然不同,公子应该还记得才是。」
但,严公子却不是会轻易放弃之人。
「再试一遍。」他开始利诱她。「只要你肯动手,一尾鱼抵千两纹银。」
她摇头,办不到的事就是办不到。
「两千两?」
「记得公子并不爱日日重复相同物事。」
「那的确很烦。」但前提得是,他已经腻了那些东西。而如今,他犹念著烤鱼的美味,自然不在此限了。
「所以喽,公子何苦日日沈湎於过去?不如放眼未来,这天下间的美食何其多,并不只烤鱼一项。」
「天底下美食再多,能入我眼的却屈指可数。」这倒是事实,凭藉严家的财势,可以说除了星星月亮太阳无法摘下来外,又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珍馑佳肴他吃得多了,最终记得的却只有一尾烤鱼。
「如果我保证可以让公子尝到前所未有的滋味呢?」她眼底闪出奸商光芒。本来是没打算坑他银两啦!奈何小朝催债催得紧,她也只能将脑筋动到严公子头上了。
「前所未有的滋味?」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尝过的吗?他一辈子都在寻找新鲜,如今有这机会,焉肯放过?「你做得到的话,一件折抵千两纹银。」
「一言为定。」幸亏他同意了,否则她怕又要将自己再卖一次。
「什么时候开始?」
她低头盘算了下。「再等三天。」
三天够他闷死进坟墓里滚一圈,再爬出来了。
「明天开始。」他说了算。
「恐怕不行。」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卖身契?你把自己给卖了?」
「似乎是的。」
「一百两,好低的价。」
「三天一百两,很高了。」
他一双鞋都不只这个价。
「一百两就一百两,你这张卖身契我买下来了。」他随手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给她。「你去把自己赎回来吧!」
「这恐怕有点困难。」她指著卖身契下的落款让他瞧清楚。「买我的是衙门。」
他这才注意到知府大人的印监。「衙门买你做什么?」
「他们需要一名反应快速、胆子够大、死了也不会造成太大震撼的年轻姑娘当饵,去钓一个采花贼。」
「所以找上你?」他摇头。「这个知府大人一定没睡醒。」
「公子认为我不符合上述条件?」
「不,你完全符合。」
「既然如此,为何说知府大人没睡醒?」
「我问你,采花贼若盯上你,你要如何向埋伏的官差示警?像这样掏出文房四宝,慢慢地磨墨写字,再用飞鸽传书,请官差过来逮人?」他的嘴一定抹了砒霜,好毒。
「有关这点,山人自有妙计。」她却不在意,兀自笑得开怀。
他的好奇心不觉被勾起。「妙计吗?这倒有趣。」
「公子有兴趣玩玩吗?」
「同那些官差一起埋伏,静待好戏上场?」他对看戏和演戏都有兴趣,但可惜,他厌恶等待。
「埋伏有什么好玩的?当然要实际参与才有趣。」
明知她在拐人,他还是心甘情愿入了毂。毕竟,哪个人在漫长一生中有机会被拿来当成钓采花贼的饵?
这么新鲜的事不干,他就不是严公子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严公子这一生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扒光衣服,强压在床上。
而且,压倒他的男人长得比一头猪还难看。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他缓缓回想,应该从三天前开始说起……
近三个月前,京城出现一名采花大盗,每三、五天便犯一次案,还专挑人家夫妻一同外出的时候下手,绑住一个,叫另外一个亲眼瞧著恶棍干坏事。
这样的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但这恶徒来无影、去无踪,衙差数次男扮女装试图引诱采花贼注意、下手,却屡屡失败。
不得已,知府大人将脑筋动到一般百姓身上去了。
正巧,戴祸水为了赚钱,趁著严公子外出谈生意时上街头卖艺,偶尔还到怡情坊弹琴。没办法,小朝催债催得紧,恰巧严公子最近也忙,没人管她,她还不加紧脚步赚钱?
那一天,偶然被知府大人瞧见她表演杂耍,发觉她模样清丽、胆量也足,虽然口不能言是有些缺憾,但瑕不掩瑜。
双方几经讨价还价,议定由府衙出资一百两银子,聘请戴祸水扮成一名外地来的落难小娘子。
本来,知府大人还要再找个人扮戴祸水的相公,让他们更符合采花贼下手的条件。
却巧了,戴祸水拉来严公子凑热闹,两人在一番易容後,变成家乡闹乾旱、上京依亲的落难小夫妻。
由於不知亲人确切的住址,所以两夫妻成天在街上转,逢人便问有没有谁知道做面具的李老先生?
第一天,他们走得两条腿险些断了,一无所获。
第二天,倾盆大雨打得人肌肤生疼,他们平白得了一天假。
最後一天,严公子和戴祸水才出门,一名小乞丐撞过来,他立刻按紧怀里的钱袋。这种偷钱方法他见得多了,才不会上当。
只是他作梦也想不到,歹徒觊觎的不是他的钱、也不是貌美如花的戴祸水,而是他,严公子。
他被小乞丐莫名其妙撞了一下,腰间顿麻,像是中了什么麻药。
紧接著,他全身的力气被抽光。
但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他看见一个肥得像头猪的男人靠近,跑起来身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满头大汗,那模样要说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戴祸水一见情况不对,也算义气,二话不说,扛起他的身子就跑。
严公子对她的作为是打心底感激,只除了一点——「你一定要拖著我的脚跑吗 ?」
回答他的是「咚」一记闷响,他的脑袋撞到了路边凸起的石砖。
继力气之後,严公子再度丧失了意识。
然後,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再度清醒,他已经变成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而戴祸水则四肢被绑,再加上一条大铁链拴在对面的柱子上。
她焦急的目光锁著他。
他很想将身上的猪踹下地去,只可惜,他才清醒,浑身无力。
那只猪正在吻他的额。他承认自己生得丰神俊朗,人见人妒、鬼见鬼愁,但不必连只猪都来凑一脚吧?
「美人,你醒了。」采花贼似乎很高兴,吻得愈加快活。
严公子心里那股气啊,委实快变成岩浆喷发出来。
「那些钓鱼的人呢?」他咬牙问戴祸水,还得不停闪躲采花贼的吻。真是太没道理了,饵都快被吃乾抹净了,钓鱼人怎还不出现?
她眼珠子上下转了几圈,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理解她的眼神。
「没跟上来?」他猜。
她摇头,果然,要以眼示意是不可能的。
「被摆平了?」边说,他脑子里拚命转著逃出生天的办法。「喂!你……住手 !」在采花贼的手要伸进他的衣襟时,喘吁吁地叫著。真想一脚踢死这只肥猪,如果他有力气的话。
戴祸水又摇头,心里叫著,衙差全被引走了,这恶贼有同党啊!
可严公子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哪能次次猜准她的心思?
不过现下他也没心思再猜下去了,因为肥猪吻完他的额,正改向眼睛进攻。
这只该死的变态猪,不说是采花贼吗?那侵犯他这枝草做什么?
莫非他们被知府大人骗了,其实这根本是名「采草贼」,只是怕将实情说出,会扰得民心不安,所以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