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见时乃谦的视线瞟到落地窗外,顾思晨没好气地晃到他面前。
时乃谦缓缓地转回头,睇向她噙笑的脸,暗暗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今儿个夙苑的生意清凉,所以妳闲得没事干;但我刚上来时,发觉楼下的人不少,吵得我耳朵都有点痛了。」
「那又怎样?」顾思晨耸了耸肩,拉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我跟他们又不熟,我也不可能跟他们说时少沨的坏话,跟他们抱怨时少沨的不是。」
「那妳找我来,是想跟我抱怨他啰?」时乃谦疲惫地靠上椅背,看了手表一眼,暗地里回想自己到底已经多久没睡了。
「不然呢?」
时乃谦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妳不觉得很无聊吗?」
居然为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害他将进行好一段时间的猎艳行动给停了下来,甚至前功尽弃。
为的是,到这儿听她数落他三胞胎之一的兄弟是怎么惹她生气的。
「我就是很无聊才找你啊!」她先前没说吗?
「可是妳不觉得妳找我投诉很无趣吗?还是该说,因为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妳才特地找我来,觉得这样骂起来比较爽快一点?」他双手环胸,深邃的魅眸直瞪着她。
原来,他就这么一点点价值而已。
「不像啊,你们又不像。」顾思晨嘟起晶亮粉红的嫩唇。
「妳知不知道我们是三胞胎?」像到他每天起床照镜子都想吐。
「那又怎样?我又不觉得你们像。」顾思晨突地俯近他,瞇起剔亮澄澈的大眼。「你比他好看一点、比他有气质一点、比他能干一点,就连头发也比他好看多了,我每次只要看到时少沨那头被狗啃过的头发,都想问他到底是哪一个设计师帮他剪的,要是那种手艺能当设计师,我一样办得到。」
时乃谦蓦地浅勾起笑。「我是不是要庆幸没把头发剪掉?」
唉!长发为「君」留,他可是为了她的一句话而将头发蓄留至今。
「不准剪,剪了我就不要你。」顾思晨起身,晃到他身后,很自然地拉开他束起长发的发带,以纤指代替梳子爬梳他黑亮的发丝。「厚,我发现了,你偷偷跑去修剪,对不对?」
她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瞇起大眼直瞪着他。
时乃谦侧眼看着她,两人的脸颊距离不到十公分,他贪婪地嗅闻着她身上淡而不浓艳的香气,小心将心跳声压抑住,状似慵懒散漫地轻扬起笑。
「眼睛这么利?」
「哼!有什么事逃得过我的眼?」顾思晨颇为骄傲地道,动作极为自然地在他头上轻敲了下。「你很浪费知道吗?发质这么好,完全不用染就可以黑到发亮;哪像我,不用染就呈现快要枯死的栗黄色,又粗又硬又扎人。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头发,你却都背着我偷偷修剪。」
好漂亮的头发,又嫩又细、又黑又亮……他是男人耶,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头发?人家不是说,男人的头发应该是又粗又硬的吗?为什么他身上都没有这些特点,反倒是她全拥有了?
时乃谦淡道:「谁说妳的头发会扎人的?」还好吧,只是有点硬而已。
「湛耒说的。」顾思晨扁起嘴,没了玩他头发的兴致,乖乖地坐到他面前。「他就是喜欢取笑我。」
时乃谦不动声色地轻挑起眉,「不,是他不对,明知道妳头发硬,他就不该玩妳的头发,是他的错。」
「喂,你拐着弯取笑我!」顾思晨不禁发怒。
「有吗?」时乃谦唇角上的笑意依旧,却显得有些失温。「我是在恭喜妳,自从妳和展旭延的婚事告吹之后,妳总算又能光明正大地择其所爱了。」
「择什么爱啊?不就是那样子,他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跟他告白!」她耸了耸肩,好像不是很在意。「不过,和展旭延的婚事可以就这样喊停,我也满开心的,至少我是自由的。」
「妳开心就好。」时乃谦疲惫地敛下眼,准备话题结束就要赶紧离开。
「这么冷淡,那时候你都没帮我,眼看着我跟展旭延订婚了,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想办法帮我。」
「是妳自己说要顺其自然的,我要是蓄意破坏,到时候帐要算在谁头上?」时乃谦忍住打呵欠的动作。
她自己都不急,他有什么好急的?他不过是她的青梅竹马,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权利介入?
「啧!没良心。」
「知道我没良心就好,我要走了。」
「这么快就要走?」见他起身,顾思晨又抓住他的衣袖。
时乃谦不耐烦地敛眼睇向她。「妳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山脚下的夜景都快要消失了。」
「谁管它几点啊?谁又管夜景要不要消失?我又不困。」
「妳不困,我困,妳去找其他人陪妳,我累了,我要睡觉。」轻轻地抓住她的手,时乃谦半强迫她把手放开。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顾思晨索性嘴一扁。
「妳能不能干脆录起来,等我睡醒再过来拿带子?」
「喂,你很没诚意耶。」她像只无尾熊般攀了过去。「你人都来了,表示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关心我,既然这样,你就应该要很有礼貌地听我把话给说完啊,对不对?」
时乃谦疲惫地再次敛下眼。「大小姐,我已经两天没睡了,再不让我睡,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脾气。我想,妳应该也不想看到我发火的样子吧。」
听他这么一说,顾思晨随即聪明地松开手。
「你在忙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嘿嘿,听说很少生气的人,一旦发起火来是很恐怖的,她可以证明,真的是很恐怖,因为她在几年前看过一次,至今仍记忆犹新。
「不用了,托妳的福,我现在不用忙了。」
「呃……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不知不觉中砸了你的好事?」她知道他虽然是朔远集团的公关经理,但私底下仍从事各方面的资料搜集,他通常会说忙的事,都是指这一方面。
「不是妳不知不觉,而是我不对,不该听妳在电话里鬼叫几声便跑过来;认真说起来,我还需要改进。」他抿了抿嘴,唇角勾出阴冷的笑。
「哎哟,我们这么好的交情,你不会跟我生气吧?」她陪着笑。「我们是死党、是好朋友、是青梅竹马耶。」
她连忙拉了几项光环套在自己身上,希冀他可以因此法外开恩。
「谁跟妳是死党、是好朋友?」他要是真可以只把她当成死党、好朋友,现在就不会那么挣扎了。
「真的跟我生气了喔?」顾思晨扁起嘴。「不要生气啦,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这么浓厚的感情,你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生我的气?」
「不敢。」他没好气地道。「我想睡了,我要走了。」
他不想再听她抱怨任何人,更不想听她谈起对宋湛耒的那一份感情,他很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
「在这边睡不就好了?」见他开了门往外走,顾思晨很自然地跟着他往外走。「既然你那么累,就不要再开车,直接在这里睡不是更方便?我这里房间那么多,三楼你随便挑一间睡就好了。」
时乃谦无力地回头睐着她;夙苑向来只开放一楼到二楼,三楼以上是不对外开放,是她用来招待姐妹淘休息的地方,他能够进来已经算是破例,但要留他过夜倒是头一回,这就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