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来吗?」顾思晨没好气地问道,眼尖地发现他摆在茶几上的几个空酒瓶。「喂,乃谦,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还是我做错什么事?要不然你怎么会……」
他也不是不喝酒,只是他喝酒,通常都是被她硬拖下水的,他很少会独自喝酒;如果他会出现这么反常的举动,那就表示他心情很不好。
虽说她常常惹他生气,但也不至于会让他气得避不见面啊。
「回去。」时乃谦把酒杯搁在茶几上,眼也不抬淡漠地下逐客令。
「喂,不要这样子嘛!」最后一次见到他,他的反应已经教她够错愕,现在又要赶她……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需要搞得这么神秘吧。
「我累了,妳回去。」连赶了几件案子,他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为的就是要将她的笑脸给彻底地剔除;然而,把自己累得像条狗,脑海中的影像却不是那么轻易清除。
如今,她又再次走到他的面前,岂不是要他将她的影像给镂印到骨子里?
「乃谦,你跟我说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思晨晃到他身旁,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脚。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她不得不捺住性子,跟他问个明白。
「没事,我只是累了。」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窝囊得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怕多看一眼,便要教他再痛苦好几天。
「不要这样嘛,我要是一有事想说,想到的都是你;可是你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不会告诉我。」顾思晨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跟我讲嘛,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就算我真的帮不了你,也还可以安慰你啊!」
她是很少安慰人,也不太清楚要怎么安慰,不过一回生两回熟,多来个几回,她就很上手了。
「妳想安慰我?」时乃谦难遏地哂笑着。
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她头一遭说要安慰他。她到底能安慰他什么呢?说笑话?还是再来几次脑筋急转弯?
「对啊,不行吗?」笑得这么轻蔑,就这么瞧不起她!「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是我的好哥儿们,我才懒得管你。」
啧,她好心要安慰他,他不知道感恩,反倒笑她,真是的!因为是他,才能得到她的青睐,要是其他人的话,她早就二话不说转头走人了。
「我不是妳的好哥儿们。」时乃谦突然道。
顾思晨一愣。「喂,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故意要激怒她?
从小到大,认识他二十几年了,两人不是没吵过架,只是很少是由他蓄意挑起的,现在她就觉得他像是故意要惹火她。
「我说的是实话。」时乃谦冷淡的说着,并且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眸瞪着她。
谁要当她的好哥儿们?他从没这么想过。
顾思晨不悦地扁起嘴。「算了,看在你心情不好又喝了酒的情形下,我不跟你计较;我当你是好朋友、是知己,才这么容忍你,要是你再得寸进尺,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跟个酒鬼讲道理最没意义了,她胸襟可是宽阔得很,不会跟他计较;只是等到天亮的时候,可就很难说。
唉!她都还没跟他算帐,倒得要先安慰他,真是好人难为。
算了,因为是他,她就让一让了。
「我可没当妳是好友、是知己。」时乃谦像是跟她杠上似的,不管她说什么,他就硬是要跟她顶什么,
顾思晨瞠圆了眼,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好,就当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己把你当成好友、知己,但是你不能否认,你至少是把我当成妹妹看待吧!」要不是这样,他没事对她那么好做什么?
「那是妳一厢情愿的想法。」时乃谦冷哂道。
他要是真能把她当成妹妹的话,岂会把她给宠到这种地步?
「要不然呢?」顾思晨不禁发吼了。
难道她什么都不是?
「妳说呢?」
「时乃谦,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你一连避了我两个星期,我都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是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气我,我到底是哪里惹你生气了?给个痛快行不行?」顾思晨蓦地站起身,双手扠在腰上。
「妳身边现在有了宋湛耒,应该过得极快活,妳又何必管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她够义气,但是他不需要。
「你是我的朋友,你这么不对劲,我当然要……」
「我不是妳的朋友!」他微恼地截断她的话。
到底要他说多少次?有哪个男人会这么纵容自己的朋友,甚至是当个奴才般任她差遗?
「要不然呢?你说啊!」顾思晨瞪大眼,不甘示弱地反击。
可恶,她现在对他好,他倒是拿乔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只因为是他,是向来疼她、宠她的他,所以她才会一直憋住不发作,但他这么过分,她要是不把本性拾出来梢梢压制他一下,岂不是要被他给欺压到底了?
时乃谦蓦地噤口,晦黯的黑眸恼怒地瞪着她。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他千方百计的为她着想,她倒是无所不用其极地逼他,撒泼也该适可而止吧!
「说啊!」见他一副不想理睬她的模样,顾思晨反倒紧抓着他不放。
「吵死了,回去!」时乃谦一把拉开她纠缠住他的双手,懊恼地将她推到沙发的另一头,想要隔绝她身上的香气。
混蛋,她一定要对他这么不设防吗?
倘若他真是心术不正的话,她早就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了?当哥儿们、当知己,为何不先问问他的意见、问问他是不是有这个意愿?为什么硬是要在他身上加上这么多代名词?
他不过是不小心喜欢上她,又悲惨地对他割舍不了,她不需要额外配给名不副实的称号。
「不要!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混蛋,居然推她!
跌坐在沙发上的顾思晨皱拧了眉头,火大的以脚踹他的腰际,像个执拗又撒泼的孩子。
「不要闹了。」时乃谦乏力地抓住她的脚。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有时候,他不断地回想自己到底是喜欢她哪一点,然而答案始终是无解:她偶尔任性、偶尔撒泼、偶尔耍赖、偶尔野蛮……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受得了她,可他却已经忍受她十几年了。
当所有的缘由都说不通时,他也只能告诉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欠她的,要不然他真的找不到最好的理由说服自己。
「我不管!」被抓住了一只脚,另一只脚更是不客气地直往他的腰际踢,压根儿不管被她的高跟鞋踢到会有多痛,反正是他招惹她的,要是他不拿这种态度对她,她会这样踢他吗?
「顾思晨,妳能不能成熟一点?」时乃谦怒不可遏地吼着,两只手擒住她踢个不停的脚。
「不能!你自己都不成熟了,凭什么要求我成熟?」顾思晨怒气冲天地吼着。
什么叫作成熟?她踹他叫作不成熟,那他躲着不见她,算是什么?
「妳是有理说不清了妳!」
「说啊,你要是有理、你要是够成熟,你就说啊!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避着我?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道歉!但是你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地驱逐我,连个罪名都不给我!」她最受不了这种事,要是真对她有什么不满,直说不就得了?这么扭扭捏捏的,到底是谁不成熟?
「妳想知道是吧?」时乃谦紧咬着牙。
不想提,是因为他还打算保有这一份友谊,或许有一天,等到他想通了,他和她之间依旧可以安好共处,但她却硬是要破坏他处心积虑想要保持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