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约深秋,正是入冬之际,北京的天气渐渐转凉,这对一个喜欢在早上舒解,又必须使用公厕的贵族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至少他着凉的屁股就频频抗议。
此外,还有一件事也是相当不人道,那就是与富青波同床共枕。虽然他喜欢和美人睡在一块儿,但那是指两个人都脱光的情况之下,而不是她用着不在乎的口气,冷冷的警告你:她的被单里有蛇,不想死最好别靠过来。
耶稣基督,这是什么情形?
重重地叹一口气,瑞德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会剁了那条蛇拿来煮汤……呃,只要能找到敢动手的人,他一定会。
再次发誓后,他带着一股壮志未酬的遗憾来到兼做厨房的院子。今天那条名叫“安琪儿”眼镜蛇的女主人不在,上街出去溜达,把它关在黑盒子里,瑞德也得以喘一口气,至少不必担心它什么时候会回头咬他一口。
脑中还挂念着那条蛇,瑞德因而差点错过阵阵的呼唤声,和频频招手的人群。
“这边,瑞德!”偌大的土灶边,站着一堆瑟缩的人儿,是这个院落的居民。
“你们在做什么!”瑞德将说话的速度放慢,他发觉这里有几个居民的英文程度不错,只要他说话速度不那么快,沟通不是问题。
“进补。”其中一个英文最佳的男人解释。“冬天到了,大伙儿正在煮些营养的食物补身体。”
“是吗?”他兴趣盎然地探头。“你们的锅子里面,都放些什么东西?”
大火焖烧的灶炉上面,架着一个十几人份的大铁锅,里面有东西哗啦啦的滚,还渗透出阵阵的香味。
“都是些很补的东西。”说话的男人把锅盖掀开。“在咱们中国,一到冬天就会吃些补品。像是羊肉啦、猪心、猪肺或是蛇肉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再加上些中药材,就会形成一道很补的补品——”
“等一下,你说里面还有蛇肉?”瑞德急忙拦断那人的解释o
“我没这么说。”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说,称可以放些蛇肉下去煮,也挺补的。”
“你们这里有没有人想吃蛇肉?”瑞德突然心生一计。
“想啊!”大伙儿异口同声。
“你们其中有没有人会杀蛇?”他又问,琥珀色的眼睛瞬间升起亮光。
“有,多得很。”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人被推出来。“李老三是杀蛇的能手,前不久还卖过蛇肉,只是后来地政府给收了,不得已只好收起来。”
这真是太好了,老天摆明了帮他。
他咧嘴一笑,表情亲切地接下说:“现在我手边就有一条蛇,想拿出来给大家进补,你们觉得怎么样?”他笑得像天使。
还能怎么样?大家当然点头。一条上好的蛇也要好几十块,平时还吃不起哩。
只见瑞德笑盈盈地跑进屋内,等他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个黑盒子,盒子里面还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是什么品种?”李老三直觉这声音不对,小心地弯下身,透过盒身的细缝观看里头的生物。
怎知不看还好,一看惊人。
“他奶奶的,是条眼镜蛇!”李老三宣布,众人闻声倒退好几步,这未免也太补了吧!
“不行吗?”瑞德有些失望。“眼镜蛇不能吃?”
“能吃,当然能吃!”李老三可兴奋了。“只是咱们这辈子没吃过眼镜蛇,你确定要把这么贵的蛇杀来吃吗?”有些浪费。
“确定,非常确定。”瑞德和李老三一样兴奋。“这条蛇值多少钱我不知道。”因为不是他的。“但我晓得我非常讨厌这条蛇,你快把它杀了。”看它以后还敢不敢破坏他的好事。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好吧!”李老三的英文也挺溜的。“我就按照你的意思,把它宰下锅吧!”
紧接着李老三兴奋的表情后,是惨无人道的屠杀行动。
瑞德捂着双眼,每隔几秒钟松开一次五指,看李老三进行到哪一道手续。
哦,脖子吊起来,可怜。
他又捂住眼睛。
皮被扒下来,残忍。
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毒牙被拔掉,痛快。
他稍稍放手。
整粒头被剁下,万岁!
看着老是破坏他好事的毒蛇被丢下锅,瑞德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当然,也有说不出的遗憾。
“谢谢你贡献的蛇肉,咱们就缺这一道。”李老三十分高兴地将蛇肉噼哩啪啦丢下蜗,和蜗子里其他补品一起熬煮,只等起锅。
瑞德咧大嘴,大声说不客气。他才要感谢他们哩!帮他解决了这天大的难题。
“怎么不见富小姐,上哪儿去了?”院落居民突然想起富青波。
“不清楚。”瑞德耸肩。“可能又上琉璃那儿寻找古物。”看看能否找到她家的东西。
“你们这对夫妻可真热爱咱们中国文化啊!”居民佩服地笑道。
闻言,瑞德但笑不语。要是他们知道她热衷的不只是中国文化,还热衷收复祖宅,不晓得会不会马上改变观感?
遗憾的是,这些他都不能讲,只能默默地瞪着锅子,等待复仇的时刻来临。
“好了,总算是煮好了。”李老三兴奋地打开锅盖,拿起锅铲起锅。“这碗先给你,瑞德,尝尝咱们中国的传统补品,味道保证一定好。”李老三将满满一碗补品盛给瑞德,瑞德毫不愧疚地接下,津津有味地大快朵赜起来。
爱敌人,就该吃它的肉,喝它的血。直到今天,他总算了解……
好吃!
第五章
是夜,秋风阵阵,寒意逼人。严格说起来,现在已不算秋天,应该说是冬天才对。
冬天,最需要温暖的季节。尤其在阴冷的中式建筑中,更能感受到迫切需要。瑞德虽是英国人,但是非常怕冷,而且永远无法习惯如此寒冷的天气,尤其是身边躺着一位美女时,更是急切需要温暖。
为了不被冻死,他只好咬着牙,冒着被踹下床的危险,一寸一寸地挪动身体,企图借富青波迷人的身体取得温暖。当他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中间又被一个讨厌的黑盒子阻碍,害他差一点功败垂成。
碍事。
他才想拿掉分隔牛郎织女的银河,不料织女突然觉醒,用轻藐的眼神看着他。
牛郎正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摆明了想干坏事。
“你又想尝试了。”富青波扬起漂亮的眼角,斜睨着一脸痞子样的瑞德,无法想像,他竟是贵族。
“我是啊。”大丈夫敢做敢当。“你总不能要求我一直憋着,说起来,我这个圣人也当得满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男人。
“如果你这样也能算是圣人,那我可无法想像真正的圣人是什么模样。”富青波懒懒地回道。“你确定你一定要过来吗,难道你就不怕被‘安琪儿’咬到?”
“恐怕是的,甜心。”他眨眼。“我对温暖的渴求,远超过对毒蛇的恐惧。”
“是对性的渴求吧!”富青波嘲弄的更正。“我十分怀疑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精液?”
“都有。”他仍然厚着脸皮。“你不晓得对男人来说,精液跟爱情是同义字吗?”
“所以当精液消退之后,爱情也会跟着消退,我懂。”她点头。“我猜,现在就是你追求‘爱情’的时刻?”
这是疑问句,但看在瑞德的眼里,等同肯定句。
因此他咧大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赞美她的聪慧。而她耸肩,表示他要是不怕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于是一场精彩的对战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