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还不算粗的左家长子左宏文苦笑地和妻子站在同一阵线,小妹当修女恐怕是天灾,他怎好放任她去危害其它善良的修女,这会下地狱。
从小他这个妹妹就与众不同,人家说不可以做的事她偏要去试,爱唱歌的程度媲美发春期的金丝雀,一天到晚用美妙的歌声荼毒家人的耳朵。
不是难听,而是真的悦耳似黄莺,可是偶尔他们也想要清静一下,看看电视、读读书报,小睡一会养养精神,这种时候多余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刺耳,扰得人定不下心做想做的事。
芊芊是完美的妹妹,至少在他眼中是零缺点,和妻子同等重要,他舍不得她入修道院断了兄妹情。
“大嫂,当修女有什么不好?这是正当职业。”左芊芊反过来说服反对声浪。
陈秀娟翻个白眼,“去妳的正当职业,妳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吗?妳能忍受欲火焚身的煎熬吗?”修女根本不是职业,那是一种自虐。
“老婆,妳不用说得这么露骨吧!”脸红的左宏文搂着妻子的腰。
她挑眉一瞪,“你妹妹疯得没天理,不上两堂性爱课程是不会清醒的。”
“呃,她不至于真跑去当修女。”希望。他一向管不住她。
“你太不了解你妹妹,疯子是没有逻辑可言的。”男人是女人的补品,没大脑的小姑需要再教育。
嘎?,“这……芊芊,修女不适合妳,大不了我不开除妳,妳再回来帮哥的忙。”
“不行。”
陈秀娟一句不行让丈夫瞠大了眼,“娟,妳真要小妹去当修女呀?”
她冷笑将小姑推到艾莲娜身边,“妳自己说,当不当修女?”
“陈阿姊妳太粗鲁了吧!顾好妳的老公儿子别被偷,我得去做一套炫一点的修女服。”拍拍裙子,左芊芊的脑子已经转着新主意。
“妳敢去咱们就一刀两断,妳不再是左家的女儿。”陈秀娟说得很狠。
左芊芊撩撩及腰的宝贝头发。“有空来乐捐,顺便卤些鸡爪来好聊天。”
“妳……妳要气死我,谁管妳要不要吃鸡爪。”她一个人独吃,让她垂涎的口水直淌。
“鸡肠鸡肝也别忘了,我要向新工作报到了。”哼起了“爱拚才会嬴”,她笑咪咪地勾起艾莲娜的手。
渐走渐远,直至听不见一阵鸡叫声。
“老婆,妳就这样让她走了……”为之傻眼的左宏文怔愕不已。
她们姑嫂的感情向来和睦,有时联手整得他哭笑不得,可如今她怎么会轻易的放手,他不了解妻子到底在想什么。
“拜托,她的死个性谁留得住,我不过做做样子吼她两句,你以为她真的当得了修女呀!”作梦还来得快些。
“可是……”
陈秀娟微笑问:“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生气吧?”他的心思干净如水,一看了然。
他点头。
“笨呀!老公,你想她一去少说待个一年半载,我们以后要上饭店开房间多不方便,谁来替我们带小孩。”
左宏文当场僵化成化石,她……他的老婆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有个免费保母。
他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偏他就是爱上她直率的性子,一生无悔。
第二章
她被骗了!
什么爱唱多久就唱多久,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拿来唱歌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话,尽管放心的唱到声嘶力竭,院里有保养喉咙的菜汁,保证天翻地覆了她还能唱。
根本是一大篇加料的谎言,聪明绝顶的她居然会上这种当,聪明反被聪明误地穿上修女服。
幸好她的律师本能还在,懂得为自己争取福利,先以见习修女的身份待在修道院里,三个月以后再升为正式修女,不然这个亏就吃大了。
她那个大嫂兼同窗好友也真不够意思,不会硬把她留下,明知她有时会冲动行事,拿根绳子捆住不就成了,害她一失足成了不伦不类的修女,说出去肯定笑掉大家的牙,她怎会傻到要当修女。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窝在修道院里几个月修身养性也好,以免日后再有如此莽撞的事发生。
“天呀!又是诗歌,居然叫我唱千篇一律的诗歌,院长太狠了。”天主的慈爱是我倚靠的救赎,耶和华我的神呀!求妳看顾我……
冷不防的打个寒颤,她快唱不出来了,顾字之后的我几乎无声,顾影自怜自己的活该。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耶!美得让人相信她是女神的艾莲娜修女只叫她唱诗歌,其它“靡靡之音”自然被消音,她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姊妹们唱诗歌。
现在,她的生命里除了诗歌还是诗歌,每天跃动的字眼是赞美上帝的仁慈,淡淡如云的音符是主的恩典,她真能快疯了。
修女——
多可笑的枷锁,而且是她自己套上的,怨不得人。
“玛丽亚、玛丽亚,妳等我一下。”
气喘如牛的短发女孩老是穿不好一身过长的修女袍,风一吹就露出整颗脑袋,显得青春洋溢。
左芊芊恍若无闻地接住一片飘落的橄榄叶,直到一只手搭上她的肩。
“玛丽安,妳回来了。”她回过头来,打了声招呼。
女孩愣了一下才记起玛丽安是她的新名字。“我叫朱黛妮,麻烦妳别叫我玛丽安,怪不习惯的。”
“入了修道院可由不得妳我,虽然我也厌恶死了玛丽亚这个名字。”她可不想学圣母玛丽亚来个处女生子。
理论上不太可能,但是所有信奉耶稣的信徒都相信,她只有随波逐流当是一种信仰。
“芊芊姊,妳不喜欢“玛丽亚”呀!”她倒满中意玛丽安,像是漫画女主角的名字。
左芊芊翻了翻白眼,“别让院长和伊兰修女听见妳用俗名唤我,不然咱们得在上帝眼前忏悔三个小时。”
“说得也是,上回我跪在圣坛前差点废了双腿。”忏悔不需要限时吧!诚意到就成,上帝哪会计较几分几秒,又不是希特勒。
“妳今天没出去募款呀!”多好命,可以到外面溜达,不像她只能唱诗歌。
朱黛妮脸色突地大变,一副想啃某人的模样。“芊芊……玛丽亚姊妹,妳信不信天下竟然有人抠门得榨不出一滴油?”
“乞丐?”
“是乞丐我还会施舍个十块钱让他去买棒冰吃,可是那人有钱到叫人想扁他。”
而为什么她就这么穷,必须当修女好完成伟大梦想?
“和颜悦色,妳是去募捐不是去讨债,神的爱无国界,妳要以爱感化他。”
瞧,她都被同化了。
才一个月而已,琅琅上口的神之爱不自主的脱口而出,看来她有当修女的天份。
“很难,一身铜臭味的小气鬼上不了天堂,我祝福他早日下地狱。”朱黛妮恨恨的道。
“不可以喔!玛丽安姊妹,顶多咒他千刀万剐,死后不得超生。”修女要有慈悲心肠。
她噗时一笑,“妳比我还毒,上帝会哭得回家叫妈妈。”
“不敬,污蔑主是得不了永生。”左芊芊神色一峻,谴责她的不礼貌。
“无所谓,反正我没打算活到万万年。”吐吐舌头,她拿出一本小册子记下今天募得的款项。
“有理,谁晓得天堂在哪里,我们自得其乐就好。”她有预感天堂离她远不可测,一辈子也到不了。
“玛丽亚姊妹,妳为什么要当修女?”
朱黛妮忽地一问,令左芊芊闻之哂然。
活了二十五个年头,她怎好说出自己的蠢行,让人家看笑话,心里立即想了一套说法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