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晑,他们会出现困难吗?」摸不透别人的心思,但猜测爱人的想法倒是难不倒他。他知道能让月晑有如此的笑容,通常都不会是好事,他那幸灾乐祸的个性即使已经跟他在一起四年多了,依然没改变多少。
慕容月晑的眼珠子连转动都没有,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个指节,吻住那张时而吐出温厚言语的双唇。
全天下的人死光了他也不会掉一滴泪水,更何况是两个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慕容炎昊还不是闷不吭声地让问题继续留在那里,他又何必好心替他们解答。说起幸灾乐祸,慕容炎昊那家伙的程度绝对不会比他少上一点。
「专心吻我,看我们在回庄前能够来几回。」
「月晑!」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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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怜儿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庄院的美丽,他一心只想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在这个地方?
刚刚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痕,他慢慢忆起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是这个男人替他包扎,他还说过要保护他。
可笑的是他连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朱玉棠,你叫我玉棠就可以了。」
朱玉棠将他安置在庄院一个幽静院落之中,心下对南方这等美轮美奂又充满绿意的庄院颇为中意。自个儿家里的大宅就已经够雅致的了,但是跟慕容家的庄院一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并非他朱家的钱财势力不如慕容家,而是花钱的方式不同,且家族的习惯也不同。
在他父亲还在的时候,朱家尽管地位同样不低,但只不过是普通的大财主,再加上门禁森严,家规严谨等各种原因,朱家家宅一直是大而简略的布置。
不过自从他当家之后,整个院落也改变了不少,现在他想改变更多,要不家中死气沉沉的气氛让他很难待下去。
他的名字他听过。
怜儿想起常常在官人口中听闻的两大富家、南慕容、北朱家,慕容当家不适合打交道,朱家当家乃花街浪荡王爷。
他曾经想过,怎么样的一个人可以不在乎其它人的眼光,把花街当成自己的家,公然在大街上与小官游乐,即使当今南方风气如此开放,但是他还是可以从其它人眼中里看见歧视与嘲讽。即使是来恋袖坊的官人也是同样的神情,瞧不起他们又玩弄他们。
他以为被人称为怜袖王爷的朱玉棠也应该和这些人没什么两样才是,顶多是钱比别人多一些,势力比别人大一点。
可是他错了。
没想到朱玉棠竟是这般魁梧英挺的美男子,美男子这个称呼应该用在这样的人身上,而不是用在他们这些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男人的小官身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红玉他们为何也都在这里而不是恋袖坊?」
「朱少爷将我们都买下来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朱少爷的人,再也不用在恋袖坊卖身。」映萤好不开心地笑着帮怜儿解下手腕上的绷带,重新上药包扎,瞧见当初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痕仍沁着血丝,实在是心疼难当。
还记得自己当初被迫卖身的时候也是相同的挣扎,然而软弱的个性最后还是屈服在威胁之下;即使是个性最为佩强的红玉在被鞭打了数天之后,还是在半昏半醒中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就只有怜儿,他毫不犹豫地以性命相逼。
他没忘记怜儿以匕首割喉的那一幕,若是朱少爷晚了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他们现在看见的就是一具亳无生气的尸体了。
「明燕他肯?」得知事实,他不晓得该显露怎样的情绪。自从娘亲去世之后,他早忘了欢欣的感觉,如今要他展露笑容,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忘了要怎么笑。
「他当然肯。」将阴狠的一面藏在最深处,这世间能反抗他朱玉棠的人还真的是几指头就数得清。
「明燕他如果不肯,我看就只能眼睁睁地看恋袖坊被毁得一乾二净。」几人里红玉的世面看得最深最多,即使与朱玉棠相识不过几天的时间,但是他很清楚一个大豪的形成,手段绝对不会太简单,即使是个看似整天只会浪荡花街的浪荡子也是一般。
红玉说的话他懂,只是即使对这种场面底下的手段了若指掌,他的心依然无法适应如此无情残酷的现实。
这也就是他什么会傻得让明燕一骗再骗的原因。
「谢谢你。」是的,不管他买下他的用意是什么,他都该好好谢谢他,至少他不用再担心将身子交给一个个的陌生人。
如果,他买下他的原因,也是为了自己这个不堪的身体,他还是一样感激,只要能脱离那种用自己的身体赚取钱财的日子,他要怎么对他,他都不介意。
朱玉棠一直无言。其实会买下他不过是一时冲动,他在花街流连了那么多年的时间,还是头一次为一个小官赎身,要是被他娘亲给知道了,真不知该如何解决。小官是买来暇情的,不是买来宠的啊!
即使怜儿再如何美丽可爱,终究是一名小官,他不可能跟他周旋一辈子;以他的个性,即使将来有了家累,他也不可能乖乖待在家里爱妾育儿,更何况是以容貌取人的小官。他朱玉棠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不曾替自己喜爱的小官赎身的原因,就是怕他们贪爱他这个不能给什么承诺浪子,而误了自己本来可以得到的人生。
可现在既然买都买了,就别想太多。「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别让其它人有机会欺负你。」
红玉的眼帘突然垂下,晓得怜儿一定可以轻易发现他眼中的愁思。
朱玉棠的这一番话,他们都很清楚里面有多少真实性,就算朱玉棠不若那些玩弄他们的官人一般无情,但终究不可能成为他们一辈子的依托,等到有一天他们年华老去,也就是这一句话失真的时候。
红颜薄命,指的不只是女人,用在像他们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身上也是同样。
***
「红玉哥哥。」怜儿睡了一个多时辰后醒来,就看见红玉在外头走过来、忙过去的。撑起在伤中仍感到无力的身子,来到他身边好奇瞧看。
「怜儿,你怎么起来了?也不多穿件外衣,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红玉马上从正在整理的箱子里取出一件自己的外衣替他披上。
「谢谢。你在做什么?这些不是咱们留在恋袖坊的东西吗?」他看见那箱子里头有几件是红玉的客人送给他的珍贵物品,红玉都有好好保留着。
红玉微笑,盖上一旁已经整理完毕的空箱盖子,拉怜儿两人一起坐下。
「这些东西本来都是我跟映萤那几个兄弟留下来,打算有一天无法继续在恋袖坊卖身时,可以用来养活自己的积蓄。你也清楚,我们都是从小就被卖来恋袖坊的小官,跟小巷的小官不同,除了取悦男人的招式之外根本没有其它一技之长,就算会画画、会弹琴写诗又如何?知道我们身分的人有谁肯雇用我们?肯买我们的字画?」
「红玉哥哥,你说的我都知道。」
平常小官除了晚上取悦客人的时间之外,其它的时间都是闲散在坊里头。他们不像普通妓院的花魁,有那么多人愿意带他们出场游玩,因此通常都是聚在一起聊聊天说说闲话,说到后来连自己都觉得真像个女人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