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吁了口气。幸好一切都在她的料想之中,否则这珍贵的燕窝打翻事小,无法跟铁星朗交代才事大。
米小苹回过神来,她颊边好不容易才回复的血色又消失了。
「铁……他来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你告诉他的?」她眯起眼睛将矛头指向好友。
庄素沛将燕窝小心翼翼的放回矮柜上。「他一个礼拜前就到台湾来了,你在机场晕倒后,吕香婷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他,第二个才是我,我冲到医院来时,他已经在你身边很久了。」
米小苹听了,大惊失色。
「他一个礼拜前就来了?他来做什么?为什么你没告诉我?」她气急败坏的质问。
相较于米小苹的激动,庄素沛倒是恢复了冷静。
「告诉你做什么?虽然你们曾是夫妻,但早就离婚了不是吗?早就没关系的人来台湾,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是说,你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她语气挑衅的问,像要看透她似的:
米小苹有点心虚的避开她的视线。
「你少乱猜了,我只是突然听到他来探望我,所以有点被吓到罢了,才不是关心他。」她别开脸否认。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真的是因为他的占有欲太强才跟他离婚的吗?没有其他理由?」庄素沛一直对米小苹的离婚理由存疑,不由自主的望向她右手肱内侧,那一条十公分长,触目惊心的粉红色伤疤。
身为小米的知交,她看过小米眼铁星朗相处的情形,简直只能用如胶似漆四个字来形容,长了小米八岁的铁星朗更是她见过最呵护、最宝贝老婆的男人,更别提铁家在新加坡政商界的地位有多崇高了,根本就是在金字塔顶端的那根避雷针!当时她还认为迷糊的小米真是走了好运道,可以当一辈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
可是没想到才短短三年,小米就左手拖着行李,右手缠着绷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的回来,只说自己跟铁星朗已经离婚,而离婚的理由还是过了一年后,小米才松口告诉她的。
但她一点也不相信小米那所谓的「理由」,若真是铁星朗的占有欲太强,依小米坚忍的性格,就算再撑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成问题。且她又不想往铁星朗殴妻的方向去思考,他虽然是个大男人主义者,但疼小米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打她?可是小米手上的疤痕却又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米小苹安静片刻后,才喃喃的说:「没有。」
不想让家人朋友知道她被丈夫背叛,铁星朗跟吕香婷的事她始终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也是为了不让铁星朗跟吕香婷难堪,毕竟他们两个在新加坡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她便随口想个理由搪塞。
在亲眼看见他跟吕香婷在一起之前,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她总是一直告诉自己,他不会那么对她的。
结果那天,她看见他们两人拥在一起。
半夜,她崩溃了,坐在床上嚎啕大哭,把铁星朗吓得半死,她尖叫着跳下床,见到东西就摔,连花瓶割伤了她的手都浑然不知。
因为她的歇斯底里,因为担心她又伤害自己,所以他答应离婚。
签了离婚协议书后,第二天,她就离开了新加坡,除了婚前带去的东西外,什么也没拿,什么也没要,一天都不想多待。
她深信且庆幸自己做对了,因为自那天以后,他没有再来找过她,连一通电话、一张纸条也没有,这让她更加确定自己对他的意义只有肉体关系,再无其他。
这很悲惨,所以她不愿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那个男人来了。
蓦地,米小苹一阵火大。
「他到底来做什么?」她无法控制的大叫。
庄素沛被她吓了一跳。「他只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他的关心,我讨厌他,我恨他,我不想再见到他!」她任性的想拔掉手上的针头。
庄素沛立刻拉住她的手。「你做什么呀?」她气急败坏的问。
「我没事了,我要离开这里。」米小苹冷声要求。
「你不要乱动好下好?这是针,很危险的!米小苹!」庄素沛动怒了。
忽地,一只大手伸进她们两人之间,握住米小苹溢出鲜血的手腕。
当她看见那只熟悉的手所戴的婚戒时,整个人瞬间僵硬得无法动弹。
庄素沛抬头看向来人,顿时松了口大气,退了开来,将空间让给铁旦朗。
他压着米小苹软绵绵的手腕,回头对她说:「麻烦你去叫护士来一下,她手上的针头松了。」
她正愁找不到理由离开,听了他的话,连忙衔命而去。
庄素沛一走,米小苹的神经更加紧绷,她试着将手自他的大掌中挣扎而出。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贯的命令口吻。
「你要是肯放开我,我自然不会动。」她的语音颤抖着。
「我一放手,血就会从你的血管里流出来,那不是我愿意看见的。」铁星朗严肃的拒绝她。「什么时候开始,你说话不再看着对方的脸了?」
他的话马上收到效果,米小苹立刻忿忿的抬起头,一双圆睁的美目怒瞪着他,
只是在看见他后,她的怒火便换成了惊愕,一颗心隐隐作痛起来。
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三年里改变这么多?他依然英气十足,俊雅迷人,但三年前的他是那么的挺拔雄健,现在却显得清瘦凌峻,原本两鬓上的乌丝添了几丝银白,俊容憔悴,眉宇之间拢着淡淡忧伤。
她肯定是将心里的震撼全写在脸上了,因为她听见他的自我解嘲--
「我真的改变那么多吗?吓着你了?」他眼底的柔情始终未变。
米小苹连忙摇摇头,艰涩的开口,「你……很忙吗?我以为你过得不错。」她现在很欣慰自己的手被他牢牢握住,否则只怕她会忍不住抚上他瘦削的脸庞。
铁星朗露出难得的微笑。「我尽量让自己忙碌,只是我不知道一个失去幸福的男人还能过得多好。」
她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如果你指的是吕香婷结婚的事,那我很遗憾。」并不是她叫她跟别人结婚的。
他挑高眉毛。「我倒不觉得她结婚有什么值得遗憾的。我承认少了她这个特别助理的确是让我不太方便,但这并不足以成为或丧失幸福的一部分。」
米小苹很认真的想听懂他的话,几秒后,她还是放弃了。
「如果你可以说得容易理解些,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了,但到底是曾拥有过亲密关系的夫妻,她不想见他一直消瘦下去,那会令她心碎,虽然她不想承认这点,
铁星朗只是宽容的微笑,然后护士来了,医生也来了,量过她的体温后,宣布她已经可以回家休息。
办好出院手续后,庄素沛先去接回孩子,再由铁星朗开车送她回家。
米小苹并没有为他指路,不过铁星朗对路径的熟悉,就像他也住在小套房里似的。
「是素沛给你我家的地址?」这是她唯一想得出来的合理答案。
车子在她的住所前停下。
「不是。」他回答道,伸手抚摸她略显苍白的面容,竟几不可觉的微微发抖
着。「三年已经是我所能等待的极限,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他粗糙的拇指在她柔嫩的唇瓣上轻抚。
米小苹的呼吸急促,熟悉的骚动感自小腹迅速蔓延全身。这男人总有让她脑袋变得一团浆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