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啊?”
“这一区今晚谁守的?怎地让贼给溜了近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弄得现场好不热闹;而向罄书则是笑容越来越大——这会儿他可露脸罗!好歹抓到匪徒的功劳他也可以算上这么一小份呢。
不过……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从没遇上这种阵仗的向罄书开始伤起脑筋,现在援军叫来了,自个儿的安全也无虑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才好?
向罄书困惑地皱起了眉——这不能怪他反应慢嘛……他又没碰过这种事……
而那位‘江洋大盗’则是从错愕到冷下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地瞪着向罄书看。
然后,众家丁也开始三三两两地看向了自家少主……
这……这么“干脆“地把大家给召唤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好歹交代一声吧——家丁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突然沉思起来的向罄书到底在想什么。
所谓众志成城——‘江洋大盗’一个人森冷的目光无法使兀自出神的向罄书清醒,但一群“视线”总也发挥得了些效用;向罄书终于回过神来。
“呃……我没事……”看到众人的眼光,向罄书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得赶紧下达个决定——要不然恁也难看了一点……“好……就先把贼人捆起来再说!”
向罄书臂一抬、手一指,颇有大将之风地下了命令。
还是先把匪徒制服了安全点,省得请爹来发落时又横生什么变故——自觉终于想得够妥善的向罄书不免开始有些得意了。
谁说他办不了大事儿?得遇到状况才会知道他的潜能嘛……
不过他的得意没有维持多久就开始摇摇欲坠——首先是‘江洋大盗’的眉挑出了惊人的高度,脸上的凶煞之气更形嚣长……说看来不吓人是硬撑的啦……
再来就是平日惟命是从的向府家丁此时竟无人有动作,反倒是面面相觑的手足无措中。
看到敌方的杀气一下提高,再看到自己的部队阵前退缩,向罄书不禁急了: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将他拿下?”
这是搞什么鬼?向罄书的心中不禁咒骂了起来。
半晌没人回话。
“你们都吃错药啦?还是听不懂我的话?”向罄书这会儿只差没真的当场跳脚——至于咒骂……他如果不是为了顾全颜面,早就冲口而出了。
而见到自己的主子濒临崩溃边缘,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出来回话。
“大少爷……我说……您这是要咱们绑谁啊……”一个拿着长枪火把的家丁,战战兢兢地从人群中走出了数步,来到向罄书的身边。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绑贼啦……难道是绑我啊?”向罄书当场翻了个大白眼。
这些人……谁请回来的啊?
“可是……可是……这儿没有贼啊……”家丁甲嗫嚅着——大少爷今个儿是怎么啦,怎么怪怪的呢?
“没……”向罄书此时觉得自己没给这些人气得厥过去还真算得上是了不起了——这么大一个人不会跟他说见不到吧?不会跟他说他见鬼了吧?“那这家伙是什么?擅闯私人宅院耶……这种人你们不称之为贼难道还是客啊?”
“呃……大少爷……是没错啊……”家丁甲的头上已然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那不结了?既然没错,还不快将他绑起来?”逼自己无视于对方肃杀的脸色和眼光,向罄书硬是瞟去了一个轻视的眼光,耐着性子地重复命令。
既然这次大家都有共识,相信应该没问题了吧?
“呃……”
可惜家丁甲还是杵在原地面有难色;而其他的家丁更是不用说,通通表演木头人——只不过脸上多加了点不知所措的成份。
“还不快去?”向罄书今晚才确实地知道自己的耐性可以好到这种程度……
而面对少主的咄咄逼人,家丁甲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副甘冒以下犯上之防的样子。
“不是的……少爷……您误会小人的意思了……咱家是说……您指的这位公子……真的是客人啊……老爷今晚才请回来的客人……”
所完,便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好啦……我不管他是何方神圣啦…先绑……”向罄书等不及家丁的答话告一段落,便不耐地开口——可是……
“……啊?你你你……刚说什么?”好不容易消化完家丁的话的向罄书终于回了神,不禁瞠目结舌——“你刚说……他是……爹今晚请回来的客人……”
不可置信的表情在见到家丁忍俊不住地点头后开始渐渐地松垮下来……
向罄书困难地将视线慢慢地移到‘江洋大盗’的方向去……
“我姓辛,辛总管的长子,今日刚来府上叨扰,请指教。”一直没有发过声的不速之客此时终于开口——当然,虽然用字遣词礼貌规矩,但脸色可是好看不到哪去。
竟然把他当成宵小……
而向罄书此时的样子已不是“兵败如山倒”这样的形容词就可以描述一二的了——他整个肩膀完全地垮下,如丧考妣的表情达到了十足十的效果。
而惨遭这样遭遇的心中,也非常干脆的只有一种想法——一言以蔽之,就是、太、丢、脸、了……
第二章
“没想到你那时竟会那样大叫。”辛若端起了瓷杯,喝了口上好的龙井,却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有刚喝完了好茶的愉快。
“说了对不起了嘛,”在一旁陪笑的是向罄书;话虽是在陪罪,但笑容里狡诘的成分可是远远地大过歉意。“谁让你三更半夜地突然出现在人家家里啊。”
“我可不是‘突然’出现的;我可是从正门进来,跟令尊令堂共进了晚饭后,再由专人请至‘翡翠谆缘’的。”
辛若闪了闪身,让上菜的跑堂好端上四色糕点。这儿是杭州最受欢迎的“漱芳茶坊”。虽名为坊,却不是什么能省钱的地方;这儿没有哪道茶点的作法会省事过一道豪门宴客的大菜,也没有哪件看似素雅的桌凳茶具会便宜过寻常人家一个月的花销,这消费之高可想而知。但“漱芳茶坊”依然天天高朋满座,就连向家少主人向罄书都得等上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得到二楼邻河的这个贵宾厢房。
“唉……不都说了……那天我没去吃饭啊……”向罄书笑得灿烂,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虽然他那天晚上呼喝的下场是把向宅上上下下搞了个人仰马翻不说,最后还发现是为了个误会这样劳师动众……“所以当然不知道你是谁嘛。”
“就算不知道我是谁,也不必当成贼吧?”辛若皱了皱眉,对向罄书的眼光颇不以为然——他就算不够好看,也不至于獐头鼠目吧?
“唉唷,那个时间,那个场合,你就这样突然蹦了出来……任谁都不会把你的身份往正处去想的嘛!”向罄书开始装委曲——这个他可拿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好混日子了。
“是吗?”辛若挑了挑眉,又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伸手来了块茶点。
“不然你会有别的解释吗?”向罄书陪着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当然心情好啊;自从辛若到了他家后,这两天他都可以摆脱辛大总管阴魂不散的紧迫盯人,而且理由还正大光明的不得了——他要为了那晚的事情陪罪嘛,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由他作东带辛若四处熟悉环境加游山玩水罗。
假公济私,寓教于乐,向罄书这两天真是开心得不得了,愉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