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向罄书纤细的身子显得弱不禁风,清丽的脸庞显得涉世未深,但眼中的决心却让他在充满北方大汉的人群中显得耀眼突出。
打从辛若第一天见到向罄书,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但没有想到向罄书竟然可以“特殊”至此……
“……我们还是快走吧,迟了不太好……”
辛若忽地一扭头,率先往前走了去,任着向罄书自己跟上来,一反常态。
他不想让向罄书这么快就见到他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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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府,在京城中只能算是小可的庄苑,很多富贵之家的私宅都比它显眼堂皇的多。
但今日它门前的车水马龙,怕是皇城大门前也比不过——各式的轿台马车挤得水泄不通,根本已快变成京城各路人马的比显赫比昂贵的时装大会了。
本是一副意与阑珊样的向罄书在看到这样的场面时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尽管他出身富豪之家,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乐得他东瞧西晃的,让辛若着实费了一翻功夫,才把意犹未尽的他抓着挤进路府现下实在不算宽敞的大门。
一进门,就见前院中庭里已搭起一座临时的台子,上头的后半围着薄纱,前半则是坐着一对中年男女,想来该是路老爷及夫人。
众人挤在台下骚动了一阵后,突见头前那位中年男子走到台前,向着台底下高声地说道:“欢迎各位如此慎重地来到舍下参加小女的比试招亲,路某在此先致上招待不周怠慢轻忽之歉意。”
路老爷的外表不甚起眼,但声量倒是很洪厚,所以开口就令得全场安静下来。“今日的各位相信都是人中之龙凤,竟赏脸来此,可见小女在各位的心中也是有着不同凡响的评价,老夫感到荣幸之至,更希望今日之比试能和气圆满地收场。”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路老爷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既不得罪人更不灭了自己的威风,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人物,看来女儿的功力自然不会逊色多少。
在众人纷纷商量对策的同时,向罄书也不禁附在辛若的耳边低声说道:
“这路老爷不愧是个京官,派头架子端得可真是不得了,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女儿肯定好说话不到哪去,搞不好还凶过我家的女魔头,要真娶到的话,我看我得去要饭了……”
“为什么得离家出走?”辛若听得不明所以——就算是媳妇儿凶,也不至于惨到要流离失所的地步吧?
“开什么玩笑?”向罄书瞪大了眼,硬是把差点拔尖的声线给压了下去。“这样的一个媳妇儿放在屋里,我那冷面妹子再比邻而居,我哪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啊?当然得在让人整残了之前先溜了再说啊……”
向罄书唱作俱佳地扮着可怜,把辛若逗得哭笑不得;两人像似来游山玩水的,一点也不配合现场的紧张气氛,惹得现场众人一阵侧目。
所以都没有人注意到,台上的纱帐在那一瞬间似乎让风给扬起了一下……
“那么,老夫在此宣布一下比试的规则。”见到台下的众人又现骚动,路老爷没停多久后又出声,“总共由小女出三道试题,每道试题都可以自由发表答案,不限人数,直到无人再提出答案,才会以锣响来进行下一道试题的开始,所以各位可不必急抢答题权,唯一个人于一题中只有一次提答的机会,这是要请众位公子注意的。”
环顾了四下,均无人有异议之色,路老爷便宣布:
“那么,今日的出试,就此开始。”
随着路老爷的话声一落,便是一记厚沉绵长的锣声。
然后便见一个丫头从纱帐内钻了出来,递给路老爷一张字条后,复又钻了进去。
“第一道试题,”路老爷清了清嗓子,端详了下字条的内容后,便朗声讲出第一道试题:“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请对下联。”
此题一出,人人争相举手;还道路家小姐是什么难缠的角色,原来不过是对对这么浅显的文句——这当然得在小姐的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
“白云自逍遥,经雨染愁。”
“佳人本无瑕,因月银发。”
此起彼落的吟咏答题声,不绝于耳,此等热闹的场面,向罄书自然也不曾经历过,虽说是无心答题,但忙不迭地四处张望,和辛若交头接耳地,竟也忙个不亦乐乎。
“那边那位胖公子的腰带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向罄书暗指着不远处正摇头晃脑的一位公子哥儿对辛若说:“如果将来路小姐要嫁得不满意……他的腰带倒是个解脱的好工具。”
“喔……为什么?”辛若不解道。
“万一觉得人生无趣,那么长的腰带可方便上吊了。”向罄书认真道。
这又把辛若惹得大笑出来——还好四周答题的行动热切,声浪够大,方不至于引人侧目,遭人非议。
“别不正经……令尊是要你来这儿求亲的,你也该正正经经地答题才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辛若逼自己对向罄书正色说道。
“喔……答题啊……”向罄书两眼一翻,摆明就是没兴趣。
“多少也想一个吧,交代一下。”辛若无奈地摇摇头,不禁又扬起了笑容——他真是拿这鬼般灵精的人儿怎么办才好哟……
瞧见了辛若的表情,向罄书遂叹了口气,百般不情愿地开了口。
“答题就答题……罄书本无事,因懒拒婚……”向罄书一脸无辜,很认真地吟完整句。
结果辛若愣了三秒钟……便忍不住仰天长笑。
好个鬼灵精。字面上的意思说明了他觉得自己跟这件事本来就没点关系,还硬被拖来这儿,本就不情愿了,所以生性懒惰的他也只好直接拒婚……再加上懒兰谐音,而路小姐的闺名中便有一兰字,这样的双关语便更惹人发噱……
向罄书见自己让辛若笑得如此开怀,当然也在旁笑得开心;不过不一会儿,他们俩就有种笑僵了、快要笑不下去的感觉……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众人都静了下来,将他们的注意力由答题上转移到正笑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身上——就是台上的路老爷都在往这儿张望。
“那边那位公子,敢问是有什么意见么?笑得如此开怀?是想到什么妙句可覆小女所出之题?请不吝赐教。”
台上的路老爷再度开口,神色略显不满……
向罄书当场噤口,感到众人的视线灼得他坐立不安,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好脱离这样的窘境——就算是有答案,他现在怎说得出口,更何况是没有…
求助的眼光扫向辛若——总不能叫他真答出刚刚那句胡乱的对子吧?
“启禀公子,请公子容许我将方才公子所想之事代为呈报路老爷及路小姐……”辛若突然对向罄书行起以下对上之礼,然后声若洪钟地开口。
而被吓傻的向罄书只能听话地点点头,完全猜不透辛若到底想做什么……
“对不起,因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所以由在下代言。”辛若看着向罄书点了头,便给了个要他放心的微笑,随即转头对着台上朗声道。“我家公子适才是想到某次在一些地方物志读到一些北方的景观特色,和路小姐出的题目有异曲同工之妙,讲述的均是长年翠绿如镜之池及终年白雪覆盖之巨大山岳……所以才不自觉地为此种默契开怀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