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频频摇头,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你找不到他的。”
当年骆巧铃习立下毒誓再也不涉武林纷争,之所以选择望雪峰隐居也是因为看上当地终年大雪不断、地势险恶,如果不是身怀上乘轻功和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光是上山就有困难,找人就更别说了。
“哦?”白玉寒闻言竟笑了出来。“那就等他来找你吧。”
这样正好,她可以在此多留些时候,他的日子也不怕无聊,一举两得,正合他意。
她闷闷地看着他愉快的笑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一双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这样吧,我们先去拿玉芙蓉,你说的对,那是我偷来的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你帮我还给芙蓉宫吧,好不好?”
她的心思单纯,脑袋瓜子里想的全清清楚楚写在脸上,白玉寒当然看得出来她想在路上找个机会逃脱,但他存心逗弄她,所以并不点破,只是含笑称许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那还等什么?走啊!”
“不过,你这身打扮恐怕会引人注意。”他指了指她身上的夜行装,转身向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之后,对她一笑。“待你换装完毕,我们再去取玉芙蓉吧。”
第四章
马廊外,两人正自僵持不下。
“上马。”
白玉寒端坐马上,朝她伸出手,要拉她上马。
“不要!”她嘟着嘴拒绝。“里头还有那么多匹马,我自己骑。”开玩笑!和他骑同一匹马还有什么戏好唱?这万万不行,万万不行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平稳地保持着如一的姿势,动也不动。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不然我用走的,在前头给你领路如何?”反正骑马也不见得比较快。
他还是带着浅笑,轻轻摇摇头。两人僵持一阵子之后,她终于放弃,乖乖把手交给他。
“真是搞不懂,”她一边嘀咕,一边用极不雅的姿势爬上马。“明明有一大堆马却舍不得让我骑,有钱人真小气!”他看着她粗鲁的动作,笑问:“就算给你骑,你真会骑吗?”瞧她上马的动作就知道这是她第一次骑马。
她气喘吁吁地扶着马背,不服气地说:“这有什么难的?我虽然没有骑过马,可也看过别人骑,只要缰绳一拉、两脚一踢,它就会叩叩叩地一路跑过去啦!简单得要命!”
他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在他活过的二十六个年头里,这小丫头是他所遇见过最蠢,却也是最真的人,虽然她说起话来呆头呆脑的,却常常有意想不到的“笑果”。
他喜欢她这天真坦率的性子,真对了他的味。
听见他的笑声,她皱着眉转头看他。
“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至少她看别人都是这么骑的啊,不过就是骑马嘛,有什么难的!“真的不让我骑?我学得很快的。”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瞧!我这不是已经上了马背了吗?”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策马上路,直到缓行片刻之后,才淡淡地道:“别把我当傻瓜。”
她闻言转头,做出惊讶的样子。
“咦?这话从何说起?我从来就没有这个意思。”
他低头看她,用一种了然的语气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
不过,既然他没有道破,她也就没有不打自招的道理,因此只好故意顾左右而言它,把话题岔开来。
“我说——其实你何必坚持一定要查明我的身份呢?我把玉芙蓉给你,你放我走,这样不是皆大欢喜、诸事圆满吗?再说,你仔细想想,把我关在冷月山庄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师父十年五年不来,那你的损失多惨!”她侧转过身,瞪大了双眼,手指头在他面前不断挥动。“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只赔不赚的买卖喔。”
“如果你是想说服我放你走,那是在白费唇舌。”他懒懒地道:“就算令师二十年、三十年不出现吧,冷月山庄不介意多一张嘴吃饭。”意思就是说,叫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不懂。”
他低头看她,挑挑眉。
“关于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我的身份?玉芙蓉是芙蓉宫的东西,和你们冷月山庄又没有关系。”她摊开两手,一脸无奈之既然冷月山庄没有什么损失,干嘛非得插手这事?”
“若只依你半夜私闯山庄之罪,我便能剁断你一双手。”他笑着提醒她。“再说,这事冷月山庄本是不打算插手,是你自个儿找上门来的。”
“你胡说!”她嘟起小嘴。“什么自个儿找上门来,分明是你设计我!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就是那个蒙面人!”
“是又如何?”他笑得开怀,一点也没有内疚或不安的样子。“我不过推了你一把,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难道我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做的吗?”
“你——”他的无赖让她为之气结。“好好好!可是我又没偷到你们什么东西,难道这也算吗?”
“为什么不算?”他笑望着她鼓起的双颊,实在爱极了她这可爱的样子。“难道还得等你成功了,才能定罪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她有些气闷,总觉得和这人讲话自己处处居于下风,占不了一丝便宜。
她赌气地转过身子,眼睛盯着前方,在心里暗暗决定合紧嘴巴,别再自讨没趣;不过这个决心并没有持续多久,要不了一会儿,她便回过头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白玉寒见状,低头低眉,无声地询问。
“你要是只笑不开口的话,那就好了。”她用一种惋惜的表情说着:“唉!空有天仙般的美貌,却是这样爱损人的个性。”
他不禁失笑。这丫头!嘴巴一刻也停不下来,心里想什么,非得马上一吐而后快,真是!
正待开口回讥,前头一名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突然勒马停步,目光和那名男子交会。
是他……
靳蝶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男子也正瞧着他们。那人青布长袍,怀抱一剑,身子斜斜地倚着树干,英俊刚毅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浑身透着一股冰寒气息。
“大美人,往哪儿去?”男人连开口吐出的字句听来都是冰冰冷冷的。
白玉寒笑着摇头。有人会用这种语调与这种表情和别人开玩笑的吗?他正想开口,不意竟见到靳蝶儿突然跳下马,往两人中间这么一站!傲然道:“我可警告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此言一出,两个男人都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有那么一刻的时间,白玉寒还以为自己就快看见男人脸上的笑容了。但这毕竟是不可能的,和他相识五年来,还未曾在那张脸上看过丝毫笑意。
“喂!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靳蝶儿瞧这男人全没反应,决定再问个明白点。
男人用眼角扫她一眼,冷冷回答:“我听得很清楚,不过若说到占他便宜,机会多的是。”
她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男人没有答腔,足下轻轻一点,跃上马背之后,将白玉寒拦腰抱起再飘然落地,动作既流畅又轻松,仿佛再自然不过。
她不禁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天啊!这男人是从哪儿跑来的好色之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戏女子……她望向白玉寒,甩甩头——错,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