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骗就得要骗得有始有终、骗得淋漓尽致,怎能因为一点点阻碍便失志丧气,随便拿点值钱东西便走人?
她要的可不只这些……她飘泊得好累,想要落叶归根了。
第四章
「我是你家老板的妻子。」
「我家老板又还没娶妻!」
「就同你说了,我真的是你家老板甫迎娶过门的妻子,你这个混蛋,要是再对我无礼,我就要你老板开除你!」
远远的便听见钱庄前厅有着异常剌耳的吼声,教人在后院的文字凛不得不拋下赌坊的帐房们,先到前头探探。
一走到前厅,他怒眉一扬,没好气地将她一把拖到身旁。
「妳搞什么鬼?」他怒声低咆道。「我不是要妳待在招财窝里的吗?」
混蛋,她居然晃到钱庄……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又怎么会知道钱庄就在这儿?
孰知,她竟大胆地对着掌柜喊道:「你瞧,不都同你说了,我是他的妻子,你最好……」
她的话未完,他一把将她拖到中庭去,压根儿不管自个儿的手劲已经扣得她手腕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瘀痕。
「你做什么啊?」她有些骇惧地睇着他。
难道她这么做太过火了一些?
可若不这么做的话,外头的人怎会知道她是谁?往后若他要是赶她出府,她又能找谁申冤去?
他这个人给人感觉阴险得紧,说不准哪日不悦便将她赶出府了,到时候她岂不是落个妾身不明的身分被赶出去?所以好歹也要让外头的人知道她是谁,如此一来,他做起事来才会有分寸。
「我做什么?」他蓦地松开她的手,露出狰狞骇人的笑,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她。「我想知道妳现下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我……想到外头走走……」她心虚地敛下眼,瞅着教他给抓红的手,不由得扁起嘴来。
好没良心的男人,弄疼她,却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
「随便妳要去哪儿晃,妳晃到这儿做什么?妳又怎么会跑来这儿?妳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妳到底是什么心思?」他的话语伴随怒气自牙缝中迸出。「丫头,妳别以为我会笨得不知道妳有什么心眼。」
「我……我哪有什么心眼,我只不过是……」她慌得咬着舌头,疼得眼泪都快要淌出来了。
「只不过如何?」见她眼中有泪,他心里依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反而一步步凑近她,恶狠狠地瞪着她。「只不过是想到这儿露露脸,让人知道妳的身分,除了可以炫耀,更是为了确保我不会赶妳走,对吧?」
倘若他连她这么一点心思都看不透,他也太丢脸了。
「你……」是鬼,真是鬼,居然将她的打算说得分毫不差!
「妳以为妳这么做,我就不会赶妳走?」他不禁勾唇冷笑。「天真!」
天底下怎会有女子笨到这种地步的?她还真以为做了这么些小动作,就能够力保自己现下的身分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她努力地咽了咽口水,强迫自个儿绝对不能在这当头退却。「我有你的子嗣,你不能赶我走!」
他既然在意子嗣,那么她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她决定了,这一回她要玩大一点,她要赌大一点,把自个儿都给赌进去,让自个儿没有半点后路,省得又想要再打退堂鼓。
他在意的,他肯定会在意的。
「妳说呢?」哼,她还真以为是母以子为贵哩!
「至少在我生下子嗣之前,你是不会赶我走的。」她信心满满地道。
他敛眼瞅着她,似笑非笑。「会下蛋的母鸡可不是只有妳,而且我真是要颗漂亮的蛋,我就会去找只漂亮的母鸡,不是迁就一个瘦骨嶙峋的小母鸡。」真以为拿个子嗣便要吃定他?
天真得可怜!
「你不会的。」她努力地抬头挺胸。
「妳就这么有把握?」是谁教她想得这般天真的?
抬眼睇着他笑得阴沉的俊脸,她不由得打从心底发起寒颤。
他该不会真的要赶她走,就连他自个儿的骨肉都不要吧……昨儿个他明明还挺在意的,怎么现下……
「我告诉妳,妳要待下不是不能,但是妳必须要安分一点、听话一点,最好是别拂逆我,要不……谁也不能给保证,妳的下场会变成怎样。」他一字一句地要挟她。
哼,倘若他连她这么一点心思都看不透的话,他还要开门做生意吗?
小鬼头一个,有的不过是小眼睛、小鼻子的小气量。
「你!」他这是在吓谁啊?
她不是恶人,但她可是很有胆子的,他以为三言两语便能唬住她?别傻了,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尽管,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怕怕的啦……
「得了,别人穷志也穷,妳求的不过是一份安稳,只要有一个小地方给妳窝着,一些简单的饭菜果腹也就够了。妳安分一点,我自然能给妳一份安稳。」个过就是这么一了点心眼,他给得起。
不过,也只给到她生下娃儿为止。
毕竟他的钱可都是自个儿辛苦揽来的,为何要分给他人一道享用?尤其是眼前这一无是处的丫头!
要留她当丫鬟,他还嫌她笨手笨脚哩!
「谁说我要的只是一份安稳,我……」她握紧粉拳,恼怒地瞪着他。
谁说她只不过是要一个小地方窝着,一些简单的饭菜果腹?不只,绝对不只是如此而已,而且就冲着他今儿个嘲讽她的这些话,她非要让他为了这一席话后悔不可!
仔细想想……该怎么做才能教他后悔呢?
肯定会有法子的。
再者,他能为了娃儿而不赶她走,就代表她的推测没有错。
他要孩子,他会为了孩子而留下她……可不是?他手上有不少生意,倘若没有子嗣,往后谁来继承?
哼,尽管他那一双眼犀利如鹰隼,尽管他的黑眸瞧不出心思,但只要在一起的时间够久,她肯定会找着他的弱点;一旦找着了,她非得要一针见血地戳死他不可,然后……嘿嘿嘿,她要他失心疯似地爱上她,要他发狂地爱她,无她不可,无她不能活!
要他开口要求她她一辈子都陪着他……
文字凛敛眼直瞅着她吊诡的笑容,不由得挑高了浓眉;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头到底是胡思乱想什么,居然想得眉飞色舞,真是服了她。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兀自沉默……他还在等下文呢,她居然神游去了。
真是笨丫头,想赖上他,凭她这么一点道行得再修个五百年吧!
「老板。」
远远的一头有人喊着,他回眼探去,微恼地蹙起眉。「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把帐本留下便成。」
啐,这丫头搅和得他都忘了正事了。
「你在忙吗?」她幻想到一段落,回头睇着他。
「废话!」他没好气地啐她一口,随即回身往另一头走去。
她见状,忙拉起裙襬跟在他的身后,堂而皇之地走往钱庄后院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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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头,数座乌桧书架上头满满的都是书籍。
哇……好多书啊!
她情难自禁地抚着这些书,忍不住想要从中抽出一本……
「妳在那头搞什么?」
森冷如冰的嗓音在剎那间唤回她的神智,她把抽出的书推回书架上头,缓缓走到他面前坐下。
「谁准妳坐下的?」他没好气地道。
她难以置信地睇着他。「我可以不坐,但若是你儿子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