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水儿真的是我。”左无心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淘气。
“本来就是你。”在解开所有疑问之后,他只发觉自己心中所有重担都已消失,眼中充满不再压抑的温柔。
“可是感觉上好象在听别人的故事。”左无心复又皱皱鼻头。
说实话,他真的没有什么切身的感觉,不觉得那是自己曾遇过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想要想起的欲望。
说他寡情也好,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过去如何并不是很重要。听了那么一长串的事情后,他心底只在意他真是那个水儿的这一部分。
“既然不全都是快乐的,当成别人的故事也好。”
薛逐云答道,手掌抚顺了他微乱的发,贴近的气息令左无心咯咯轻笑起来。
“咳!让我把话说完好吧?”左冽看不下去地打断。看起来是很美,但是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又忽略的感觉不怎么好,连想感伤太久也没办法。
“当时我封住你的记忆后,你仍是对我心存恐惧,我才会将你交给我的朋友抚养,说好除非你自己想起,否则我就等到你二十岁成人时再去认回你。其实我施的禁制若是你本身有强烈想要想起的欲望,早就可以解开了。”
他说着有些感叹。也不知道是他这儿子大刺刺惯了还是怎样,十年间竟然没有想要想起过去的强烈欲望,要不这道禁制早该自己解开了,根本不用等到他来说。
这样随性容易满足,只要眼前好便好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呢?
“现下,你会想要记起以前的事情吗?”左冽又说道:“我可以现在解开。”
左无心思忖了下,跟薛逐云交换了眼神后旋即摇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以前的事情想得起来就想起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不后悔?”薛逐云问,脸上有淡淡的笑。
他能明白左无心的想法,因为自己也不在意他是否能想起以前。毕竟那不会改变任何事情,或许只会添加他的不快乐——而且,他就是喜欢他现在这模样。
早该体认以往早已没那么重要,因为那些比不上他对怀里人儿的重视。若可以为他舍弃一切,过去岂有那么要紧?
“不会。”左无心看着他笑,也跟着甜甜一笑,跟着旁若无人地凑上了唇,心力只想着要补足这几天没吻到薛呆子的份。
反正眼前哪,他只觉得能这样窝在薛逐云的怀中,亲昵的吻拥抱,就是最令他快乐的事情了。
而左冽则皱起眉,万般无奈地自己闪出门去,又在下一瞬间张大眼睛看着那交缠的身影,想着自己该往哪儿去才好。
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尾声
三个月后 含笑山庄
“老头,你要我说多少次?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小子,你要我说多少次?不要随便叫我老头!”
响亮的吵架声又揭开接下来的混仗,含笑山庄里的佣仆护院们却没有一人停下脚步来看端倪,因为这三个月来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反正这对父子好象不吵架不过瘾似地,所有人已经见怪不怪,全当是那对父子俩沟通兼表示情感的方法。
其实父子俩是半斤八两。
虽然左冽抵死不承认,但左无心的个性可说绝对是从他爹那里继承来的,所以这场混仗不加入为妙,因为你等于跟两个左无心说话。
只是有两个人总是难免被卷入,一个是向来和平中立的韩汜水,一个则是怎么都脱不了关系的薛逐云。
只是今日这回,薛逐云是在他们争吵当中踏进院里的,所以他背着手在外围阴影处观看。每回卷入都没什么好下场,几次下来,他也学会了明哲保身。
“躲到这儿来了。”
柳星云如鬼魅般地忽然出现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刚刚老爷子找我,去了趟回来他们就吵起来了。”薛逐云淡淡答道。方才韩老爷子转来了家中的信函,并与他谈了下如何与庄中维系的方法。
“哦。”
柳星云应了声,也没去问他是什么事情。
含笑山庄里,没有人会特意跟某个人亲近,却也没有人会特意跟某个人疏远。所以即使薛逐云是惯有的冷漠,仍没有人会特别地对他畏惧。
更何况,所有人都看过他跟左无心的相处状况,没人会认为他有多难相处。
“每天都这么吵。”曲向晚也出现在一边,抱怨地说:“没办法让他们不吵吗:咦?糟了!”
糟的不是他,而是刚刚出现在另一端的韩汜水。
果不其然,韩汜水一出现,马上就被那对父子给拉去评理;他左右安抚,却仍摆不平那父子俩根本是胡搅的歪理。
“打个商量如何?”
柳星云忽然开口,眼睛仍盯着院中的状况。
“什么?”薛逐云怔了下。
“你把人抱走,我把人扛走。”
他说得平和,眸中却闪动着玩乐的味道。
看着院中那三人的模样,薛逐云会意地微笑,“好。”
身影倏动,在两声惊呼之后,下一瞬间,院中只剩下左冽一人;而曲向晚则噗哧偷笑了声,溜回房陪老婆去了。
院中春暖,花团锦簇。
※※※※※
“我还没说完!”抱入房里的左无心一坐下就不满地道。
“你们每天吵的都是那些,不厌吗?”薛逐云在他身侧坐,捧起茶碗凑到左无心的唇边等他张唇喝下。
“谁爱跟他吵,是他故意挑衅。”
左无心喝了一口茶后,赖到薛逐云的怀里,带着茶香的唇就吻了上去。他的吻向来不温柔,而是有种霸道的甜腻。
“你以前跟水儿不会这样吧?”他眷恋地离开他的唇间,“你比较喜欢我,还是水儿?”
“那时你还是个孩子,谈不上有情。”薛逐云轻拢他的发,啄吻着带笑的唇,“我对水儿,怜惜宠溺较多,情的部分少。”
“所以你比较爱我。”
左无心毫不谦虚地扬起头说,自傲得很。
“应该说只有你吧!”
在这一点上,薛逐云是毫不在意他的夸大霸道。
“可是你以往都跟那水儿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窝在他怀里,左无心又自言自语地喃道。
“还是会想知道?”
“才不会。”
他漾出笑,摇了摇头。
其实想不想得起过去并不会改变什么。而他喜欢现在这样,他觉得很满足。
有些事他觉得知道了就够了,未必要完全想起来,也不是每件事情都非要清清楚楚才能算得上是好,不是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