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不断流下,无声地发出凄厉的呐喊。
天啊?亦升……他可爱的弟弟纯洁无瑕的心灵何时被污染得这么严重?
尽管熟知自己可爱的弟弟在某些事上少根神经,但再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旁若无人、正经八百地翻阅那些不堪入目的书籍。
“男男杂志”、“敞开心胸、当个堂堂正正的Gay”、“同志间也能轻松做爱做的事”……
愈尽力维持理性思维,彩色图案上两名互相拥抱、有壮硕胸肌、露出一口黑人牙膏上洁白牙齿笑容的男人便愈在他混沌的脑海中飘浮飞旋,简亦洵抚着头眼冒金星,他最后采取躲进被窝逃避现实。
这……这一定是在做梦,他必须睡一觉让头脑清醒。他可爱的亦升永远是那个发出柔柔嗓音、追在他身后的小天使。
才闭上眼不断催眠自己,一个恐怖的念头立即窜过。
等等,亦升该不会扮演男方吧?这样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确认过这点?
瞬间发现自己从来未曾明了过弟弟“性向”的简亦洵,被自己无法置信的疑问困住,整个人跌入无尽的烦恼深渊中……
“其玉少爷,听说你又胃口不佳了,耿伯很担心你是不是又生病。其玉少爷,你怎么不开灯?”
耿至豪一听到老爷夫人的话后,便忧心忡忡地踏着大步伐,边扯开大嗓门边奔进宫其玉漆黑无光的房间,心中隐藏的着急更加严重。糟糕!其玉少爷不会病到没力气站起来了吧?他不假思索地顺手就按下门边的开灯键。
“别开灯。”宫其玉微弱的斥责声还没来得及阻止耿至豪,刺眼的灯光让宫其玉反射性地眯起双眼。在看清楚宫其玉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靠坐在角落时,耿至豪着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宫其玉的手腕。
“其玉少爷,你一定要撑着点,耿伯马上帮你叫救护车。”
“叫救护车干嘛?我又没病!”宫其玉仍然闭着眼,严厉不耐烦的声音像撞钟一样,狠狠敲醒焦急的耿至豪,眼中含泪的仔细观察着。
其玉少爷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张开眼睛,难道是嫌弃他这张老脸吗?不!其玉少爷才不会这么狠心嫌弃他,难道……
“其玉少爷,你眼睛怎么了吗?”他发出惊慌的叫声,用力扳着宫其玉的肩膀摇晃着。昨天看到其玉少爷时,他明明还好好的。“你该不会是看不见吧?”
被摇到头昏脑胀的宫其玉怒不可遏地发出咆哮,他什么时候失明的,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看不见个头啦,快帮我把门边那个鬼东西丢掉!”
耿至豪收起眼泪,狐疑的望向宫其玉所指的方向,瞬间露出怀念的表情。他拿起装有几只蟑 螂在爬动的玻璃瓶,笑容可掬的反问还缩在角落的宫其玉。
“其玉少爷,我不知道你竟然对这种中药材有兴趣,特地养来当补品的吗?”
“你说什么?这种恶心的玩意儿竟然还可以吃?”听到他意外的怀念言语,宫其玉过于惊骇的睁大眼。
在瞧见黑不拉叽的蟑螂的刹那,又想起耿伯说这种鬼玩意儿能吃的话,不管生理上或是心理上完全无法接受的他,不堪折磨地摇晃了几下,不争气的昏厥过去。
该死天杀的蟑螂!他彻彻底底的认输了。呜……难道真要乖乖等到十八岁才能拥抱亦升?
眼尖的耿至豪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即将倒地的宫其玉,慌张地摇晃他的肩膀。
“其玉少爷, 你不要紧吧?其玉少爷……”
窗外的阿勃勒,在炫丽的晚霞下,迎着轻风飞舞着片片鹅黄,正如亮丽青涩、单纯任性、为爱伤神,掺杂着甜蜜的十七岁颜色。
七年后巴黎塞纳河左岸边一排排的露天咖啡馆中,坐满优闲享受温暖阳光的人潮,四溢着浓浓的啡香。
“哈啰,请问这里有空位吗?”
庞大的阴影遮去原本明亮的视野,简亦升轻轻搁下手中的科幻小说,略抬起头注视逆光下的高大身影。
开口搭讪的外国男人,一头红褐发丝在阳光下仿若燃烧般,如发色般热情殷切的眼眸紧缠着简亦升,手中的咖啡杯早就不客气地放置在桌上,仿佛认定简亦升会说出预想中的答案般,随时准备大咧咧地坐下放电。简亦升对他报以客气的微笑,正打算开口回答时,熟悉且压抑怒气的声调立即在红发男人身后响起。
“离他远一点,这里没有空位。”
宫其玉端着两杯卡布奇诺,俊逸的脸庞正结上厚厚的一层冰霜。他不知得费多大力气才能忍下自己濒临爆发的妒意,免得自己一把抓起男人将他丢进塞纳河内游泳,而是仅用足以杀人
的目光射向他。
该死的红毛痞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成这副丑样也敢向我可爱的亦升出手?
眼见红发男人像木头人般丝毫没有离开的动作,宫其玉锐利的眼中火药味更加浓烈。
你这智障白痴!还不赶快滚离我的视野,省得妨碍我及亦升相爱的蜜月旅行。
这当然是宫其玉自己的幻想,两人其实是到巴黎出公差。
毕业后,宫其玉理所当然地接管自己家的集团,而简亦升也因卓越的才华,当上宫家的特约电子工程师。宫其玉在第一次被杂志采访时,就发出惊人的宣誓,坦承自己从小就爱上简亦升,还强调不管海枯石烂都不会改变。
结果,两人不在乎旁人目光的甜蜜模样,粉碎了等着看笑话的外人的想望,认识他们的人更不会反对,因为,他们皆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简亦升才能管得住宫其玉这只野兽。
你就这么渴望成为浮尸吗?我马上成全你,宫其玉在心中狂吼着。终于感受到宫其玉恐怖的目光,红发男人敛去轻浮的笑容,嘴角抽搐,双手微微摊开。
“抱歉,没想到你有同伴,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红发男子识相的转身离去,宫其玉却在这时开口叫住他,他犹疑几秒后才回过头准备承受野兽般凶恶的眼神,没想到宫其玉竟然挤出亲切的微笑,将他遗忘的咖啡杯递过去。
“抱歉,我们不喜欢被打扰。”
红发男人紧张的情绪在刹那间松弛,他夸张又热情的拍了自己的头一下,使个暧昧神色给宫其玉,顺便接过咖啡,“不、不,是我的错,谢谢。”
堆满超级友善的笑容目送红发男子离开,宫其玉那张虚伪脸孔下的真实想法却是—敢招惹我可爱的亦升,你就要有心理准备接受恐怖的复仇,待会儿你就会得到永生难忘的教训。
暗中灭掉因嫉妒而起的怒火,宫其玉洋溢着快乐幸福的光辉,他坐回简亦升的身旁,体贴的帮他加三匙砂糖到卡布奇诺咖啡中。简亦升凝视着宫其玉快乐的表情,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次其玉竟然没有打翻醋坛子,还主动认错示好,这简直像是一场奇迹。
这种感觉就像你家长久冥顽不灵的宠物,终于学会礼仪、懂得进退,令人感动到几乎快流下眼泪。简亦升朝宫其玉露出称许的微笑。
“其玉,你最近变得比较成熟稳重了,宫伯伯如果看到, 应该会感到欣慰吧!”
被称赞的宫其玉,就像大型犬得到梦寐已久的食物,双眼闪动着幸福光芒,他不害臊的回答 :“这都是因为有你的爱,才能改变我原本火爆的个性。”他随即趁简亦升习惯性伸手抚摸他的头时,将脸孔轻轻靠近简亦升的唇瓣。下一秒,简亦升也主动搂住他的颈项。啊!这就是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