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怔怔地望著她,呼吸猛地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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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赛门与初晴心血来潮地漫步在蓊郁的山林间,春意盎然,景色宜人。
可惜心事重重的她根本无心欣赏身旁的美景,只一迳瞪著走在前头的赛门的背影,目光灼灼且充满哀怨。
她的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两人正式交往迄今已一个多月,却仍停留在原点,毫无任何进展。甭说亲吻这等甜蜜事,他们之间就连牵手都还不曾有过咧!她指的事……情人间亲昵的十指相扣,而非手牵手过马路此种的小儿科。
唉……她这女王角向来非常大方,结果反倒是赛门那男主角在蘑菇,不知在矜持龟毛些什么,颇杀风景的。
他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吗?
没有情话绵绵,也没有缠绵得难分难舍,更是缺少寻常恋侣间所该有的浓情蜜意……两人的相处模式和从前并无两样。噢,该死的,为何和从前没啥两样呢?
嗯……唯一小小的“改变”是赛门不再身著神父的服装。这还是因为初晴再三的抗议,勉强争取来的“福利”。
试问,面对一身严肃的神父打扮,谁还有任何浪漫憧憬?
“喂!”她口气不善地唤住他。
他回身,挑了挑眉。
“你……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吗?”
“你认为我对你不够认真?”他皱眉反问。
“你没有诚意。”她沉吟了会儿。“更少,我感觉不到你的诚意。赛门……你真的已经下了决定跟我在一起吗?或者……只是故意敷衍我罢了?”她愈说愈沮丧。
“冤枉啊!我哪敢随便敷衍你。”他哄慰道:“我不是已经为了你……”他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改变了吗?”
“那只是肤浅的外在,不具任何意义。”她赌气道。
“晴子。”他双手轻扣住她的肩膀。“我当然不是指衣服的改变。而是我已放弃当神父的志向,改当教会的终生义工,你怎可再指责我对你没有诚意?”
“有啥不同?反正你最爱的还是耶稣。”
看见她气鼓著腮帮子,他不由得啼笑皆非——
唉!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如此晴时多云偶阵雨。
“大大的不同。”
“哪里不同?”她气得口不择言:“还不都是混教会的,半斤八两之差嘛!就说你在敷衍我,还死不承认。”
“别胡扯。”她的形容真令人哭笑不得。“我们是为教会服务,不是‘混’教会。”他实在拿她没辙。
“你还没回答我。”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想与人谈判的凶模样。“到底哪里不同?”
他伸手揉抚开她紧皱的眉问。“神父就跟你们所知道的和尚类似,必须清心寡欲、谨慎修为,不可以结婚生子的。”他耐心地解释。
“……意思是你有与我长久在一起的打算?”她嗫嚅道,两朵红云浮上了颊畔,难得露出少女的娇羞神态。
“多此一问。”他佯怒地轻捏她的小鼻尖。
她旋即扑向他怀里,牢牢地圈住他的腰身。
突如其来的亲昵接触,教他有些不自在,体温窜高。
“晴子……”他顿觉口干舌燥,嗓音微微沙哑。
“我没有安全感。”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陶醉地聆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神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你……在害怕什么?”他犹豫了下,才回搂住她。
“怕你骗我。”她说出心匠的隐忧。
“骗你什么?”
“骗我……说你喜欢我,”
“我干嘛骗你?”他—脸无辜。
“谁知道。”她轻叹了声。“也许是因为同情吧。”
“同情?”他听得一头雾水。
说他……骗了她?
又说他……同情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愈听愈迷糊?
“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她下了定论。
弄了半天,原来她仍在单恋的死胡同里打转。唉……
“等、等一下!”他急忙喊停,阻止她继续揣测。“你言下之意,该不是指我正是令你缺乏安全感的祸首吧?”见她毫不迟疑地颔首,他不禁手足无措。“为什么?”
是他哪里表现得不够好,教她嫌弃了?
他的心惶惶然,顿时七上八下。
“虽然你一直对我很温柔、体贴,也照顾得我无微不至。”她深呼吸。“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咱们之间,似乎缺少了情侣间所该拥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元素?”
“是什么?”他急欲明白。
“激情。”她轻吐答案。
“呃……激情?!”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扬起小脸望著他。“你甚至不屑吻我。”她控诉,口气极为哀怨委屈,恰似遭丈夫冷落抛弃的可怜妻子。
赛门怔怔地俯视著初晴红润欲滴的唇瓣,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感觉喉咙似有火在烧烤著般躁热难耐。
冤枉啊!是不敢……而非不屑呀!他暗自呻吟。
天知道要压抑自己一亲芳泽的渴望有多艰辛。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然会对心爱的人有所欲念。只是……他必须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她不足以称为“女人”,她甚至还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他岂可放肆?岂可轻易对她下……毒手呢?
他这么辛苦地忍耐著,却反而招来她的埋怨,这……未免太可笑了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深怕会一吻不可收拾,只好防患未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可谓用心良苦。
岂料,她非但不领情,还指责他不够喜欢她。
“唉……”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假装喜欢我,让你很无奈吧?”她又迳白会错意。
一颗芳心顿时揪疼了起来。
“喜欢你,的确让我很无奈。”他直想仰天长啸。
“既然无奈,就别再勉强自己假装下去啊!”
她像只刺猬似的想一把挣开他的怀抱,他却反而收紧双臂。
“放开手啦!”她又气又恼。
“你别自个儿在那钻牛角尖,先听我解释。”
“虚情假意的滥好人,没啥好解释的!”她挣扎著。
她好强的自尊心,绝不容许自己沦为被同情的对象。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所换来的爱情,她……宁可不要!
“晴子……”他简直已束手无策了。
天晓得她不只有颗倔强好胜的自尊心,还同时有颗敏感脆弱的“玻璃心”。这会儿不知已九弯十八拐,胡思乱想至何处了……十七岁的女孩,都这么难以捉摸吗?
初晴使尽蛮力挣脱赛门的桎梏,像只无头苍蝇钻进一条林间小径,没命似的狂奔著;眼泪不争气地盈满眼眶,顿时模糊了她的视线……
看不清方向又如何,反正她只想逃至一处无人的地方,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因为她此刻的心……好痛、好痛。
“晴子,别再往前跑了。”他急忙追逐在后:心急如焚地呼喊著:“危险呀!别再往那个方向跑啊!”
然而他的警告仍是来得太迟——
“啊!”她忽然失声尖叫,脚底踩了个空。
“晴子!”他飞扑向前,及时抱住她腾空的身子,两个人一齐滚下陡峻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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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千钧一发之刻,赛门仍不忘小心地将初晴护卫在自己怀中,用自己的身躯当盔甲保护得她滴水不漏。
一阵昏天暗地的翻滚后,终于坠落在一片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