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承认自己的确喜欢她。但光是这些感觉便足以称得上是爱吗?爱,有那么容易就萌生吗?
“回答我,求你……”等待,教她的勇气逐渐耗损。
“对不起。”他幽幽地回答,顿感筋疲力尽。
既然已决定要离开,又何忍耽误一颗芳心?
就让一切维持在旧有的轨道,桥归桥,路归路吧!
临别之前,他不希望改变什么,就此挥一挥衣袖潇洒地走吧!不愿带走任何一片他无能守护的云彩。
也许懦弱,也许自私,可至少……能将伤害减至最轻。
无法承诺什么,便不该强求一些本不应拥有的东西。
长痛不如短痛,但愿她能体会他的用心良苦。
唉……赛门内心百感交集。
初晴怔怔地望著他:心口一阵绞痛——
对不起……算是种拒绝吧?
呵,没关系。想她黄初晴也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顶多回家后躲在被窝里,狠狠地哭它个一整夜,明日天一亮,又是一条活龙,怕啥?
去它的!失恋罢了,用不著万念俱灰……
他妈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何必单恋一枝外国花?
初晴胡乱用手背拭去一脸泪水,随即强颜欢笑。
“你打算何时走?”
“后天早上。”他沉声道。
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两人皆沉默了好一会儿。
后天?那么快!她不禁又错愕了。
他很想再多跟她说些话,无奈一时辞穷,只得频频叹息。
“差点忘了。”她连忙由帆布背包掏出一只画筒递给他。“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你……带回去作纪念吧。”
“晴子……我……”他怔怔地接过她的赠礼。
“那是这几天我画的。”她故作轻松道:“你的素描,希望你会喜欢。我可是很用心画的,好好保存。”
“我会的,谢谢。”他诚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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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便到寒假时候,初晴独自待在家里正闲得发闷,适巧丝丝和筱萤一干好友邀她到紫藤屋聚会。
大伙嘻嘻闹闹玩得十分起劲,只见初晴慵懒地趴坐在吧枱前,支手托腮,一副魂不守舍的落寞模样。
她的右手正无意识地反覆搅拌著果汁杯中的吸管,思绪早已飘飞至千万里之外,那遥远的某个男子身上。
四十三天,赛门离开台湾已经四十三天了。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下好?是否会像她思念他一般的……也曾思念过她?没有他的陪伴,日子变得枯燥乏味。
曾听人说过——初恋,通常是没有结局的……
因为不完美,因为有所缺憾,所以初恋才令人难忘。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初晴有感而发地叹息道。此语一出,吓傻了正伫位在她身旁的人。
那个被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错位的即是向来无畏的丝丝,饶是艺高人胆大的她,也不禁瞠目结舌了。
“老板娘,给我一把盐巴。”丝丝索取道。
待东西讨到手后,丝丝蹑手蹑脚地靠近初晴,然后一把将掌中的细盐挥洒至兀自发愣的初晴身上。
“呸呸!丝丝,你发啥神经?”无端吃了一嘴盐巴,初晴没好气地咒诅道,边起身拂去一身恼人的细盐。
“何方妖魔来附身?还不速速现出原形!”丝丝有模有样地模仿电影中的道士收妖,一脸正经八百。
“华丝丝!”初晴吼道。
“咦?还认得出我是谁,可见回魂了。”她戏谑道。
“你在搞什么鬼?”
“嘿,搞‘鬼’的人是你吧?”丝丝将残留在指间的细盐拍拭干净,忍不住促狭道:“没事学人家文艺美少女在那伤春悲秋,哇靠!还吟诗作对咧!怪令人毛骨悚然的,我当然以为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煞到’了。”
“去你的!”初晴白了丝丝一眼。
“款,如此杀气腾腾的,才是我所熟悉的黄初晴嘛!失恋就像打预防针一样,打过了以后就免疫啦!”丝丝挖苦道:“至少,多来几次,总会习惯成自然。”
“嗟!你诅咒我啊?”死没良心的臭丝丝。
“犯不著为了一个老男人失魂落魄,怪没出息的。”
“什么老男人?赛门他一点都不老。”初晴反驳。
“大咱们十二岁还不嫌老啊?”丝丝挤眉弄眼。“十二生肖都隔了一整轮,代沟也横了好几条啦!”
“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代沟。”
“爱情是盲目的,你啊,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年龄不是问题,我压根儿就不介意。”
“对,你不介意。”丝丝调侃道:“可是,或许人家他介意啊!瞧你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要胸部没胸部、要屁股也没屁股的,啧啧啧!难怪他不想老牛吃嫩草。cd=”她又追加了一句:“因为怕吃不饱呀!”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正中人家的伤心处。
初晴倔强地撇过脸去,闷不作声。
“晴子。”丝丝轻搭著她肩膀。“既然他都已经离开了,你就释怀些,甭再钻牛角尖了。”语重心长。“就当你和他缘尽于此。反正你哭也哭过了,何不就此放下?”
“丝丝……”初晴瞬也不瞬地看著好友。
“赶紧复元吧!一副要死不活的可怜兮兮样,教人看了乱不习惯的。喂,我华丝丝可没有如此软脚虾的姐妹淘,出去别亮我的招牌,挺可耻的。”丝丝打趣道。
“谢谢……”初晴眼眶微红。
明白好友说了一大堆酸言冷语,无非是希望她清醒,赶紧认清事实,别一味地沦陷在伤心海里,无法自拔。
“谢啥?皮痒欠人骂啊?神经!”丝丝摆了摆手。
温柔的天份,她华丝丝向来欠缺,更甭说会好声好气安慰朋友了……但一向心软的她,无法坐视不管好友的伤心,于是乎,只能如此笨拙地以笑骂的方式来表达她的关心。
希望晴子可以早日走出心里的阴霾,重拾往日的欢笑。
晴子,加油!丝丝在心里祝福道。
第七章
“安修女,我先走了,再见。”初晴朗声道别。
忙了一整天的打扫工作,她疲倦地伸了伸懒腰,缓步走出育幼院的大门。仰首望天,已是黄昏时候,满空彩霞美不胜收,有如一幅绚烂的画作。
虽然赛门已没有待在这儿,可近三个月来,她一有空闲仍常往育幼院跑,帮忙打扫、教小朋友们画画,或者陪他们玩要、说故事给他们听。
赛门很有小孩子缘,他突然离开教会,育幼院里的孩子们都很难过,当然……最不舍的人是她。将心比心,她希望自己能多抽空来帮忙照顾他们,也许潜意识里她宁愿能取代赛门,做一些他以前常在做的事情……
就像一种慎重的仪式,透过那些劳动,她感觉自己和赛门的距离拉近了。纵使是她异想天开,但心情的确好过了些,不再空洞寂寞得无助。
原来她并不如自己所以为般的潇洒……
朋友们都劝她趁早把赛门给忘了,说什么……多思无益,可是她却不愿意轻易淡忘他,呵,多可笑的执著。
多傻的执著?!
也许这一辈子都会牢牢地记住他——赛门,她黄初晴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她心存感激,曾经与他相遇相惜。
“赛门,我好想你——”她对著天边的晚霞呼喊道:“你想我吗?你曾想过我吗?你……会想我吗……”匆地哽咽。
唉……怎地愈来愈爱哭?她不禁感叹。
“我也很想你。”身后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