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睫儿别开了脸,就怕在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窥视下,一切的心事都无所遁形。
“你根本就是醒着的,我可不想白费力气。”她故意这么说,其实她刚才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是吗?”冷荻阳望着她,说道。“其实,如果你刚才离开的话,我不会拦你,会放你走的。”
项睫儿一怔,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你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哼!以为我会笨得相信吗?”他一定是明知她根本逃不出去,才故意说来气地的!
“信不信由你。”冷荻阳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
项睫儿蹙起了眉心,看着他那莫测高深的黑眸,实在是猜不透他的心。
“我……想问你……”
“什么事?问吧!”
“你到底……”到底打算拿我怎么办——她原本是想这么问的,但不知为何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怎么样?”冷荻阳问,对于她欲言又止的问题感到一丝好奇。
“你到底……到底为什么非要跟项家为敌不可?”原本想问的话一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换了个问题。
也好啦!这也是存在她心底的一个问题,虽然说他们两家的对立已久,但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下去吗?
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如果他不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要掠夺项家的一切,也许他们可以不那么仇视对方,至少也能和平相处呀!
“冷、项两家处于敌对立场,不是从我们之间开始,而是从上一代就这样了,不是吗?”
“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我们两家之间非得这样不可?为什么野心要这么大?难道就不能相安无事吗?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世世代代永无宁日了!”
项睫儿愈说愈激动,一张白皙粉嫩的脸儿胀得通红。
“你们不但害死了我娘,还害我和妹妹分开,难道这还不够吗?难道这样你就真的高兴满意了吗?”
听见项睫儿的话,冷荻阳的脸色一凝,黑眸掠过一抹冷沉的光芒。
“真要这么说的话,你爹当初还不是害得我娘无辜丧命?若当真要算,怎样才公平呢?”
“你说什么?”听见他的话,项睫儿诧异极了。“我爹……害你娘丧命?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事实就是如此!”
“不……”项睫儿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爹会杀死你娘!”
“这是事实,我何必骗你?”回忆起过往,冷荻阳的脸色又更沉了几分。
“当年,我爹带着我娘和年幼的我去城外,恰巧你爹为了谈一桩买卖,也走在同一条路上,结果半途不幸遇到了山贼,那些畜生抓了我娘当人质,要挟我爹和你爹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数交出来,我爹二话不说地照办,你爹却怎么也不肯,结果那群畜生在一怒之下就将我娘给杀了。”
“你胡说!我爹才不是那种人!”项睫儿嚷着。
虽然项、冷两家的对立情势已久,但她相信自己的爹爹绝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这是事实,我骗你做什么?当时我也在场,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群山贼原本要把我们全杀了,是因为刚好有一群官府的人经过,那些山贼才一哄而散,要不然只怕我们早就死了!”
项睫儿摇着头,一时间很难相信他的话。
然而,见他说得如此愤慨激昂,仿佛煞有介事的模样,她的信心也不禁动摇了起来。
难道……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项睫儿的心里震诧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家之间并不只是单纯的利益竞争,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怨仇。
事关两条人命,这个结究竟要怎么样才解得开?但是……难道就这样冤冤相报下去吗?这样只会两败俱伤,没半点好处啊!
“我娘的死,都是因为你爹!都是因为你爹说他身上那株千年云参,比他的性命还值钱,说什么也不肯给,才会激怒了山贼。如果当时你爹肯交出那株雪梦,或许我娘就不会白白丧命了!”冷荻阳恨恨地说。
“什么?千年雪梦?”项睫儿愕然说道。“那东西,是要用来治我娘当年罹患的重病呀!”
冷荻阳挑起了眉梢,显然对她的话也感到一丝诧异。
“听我爹说,当年我娘得了一种怪病,几乎把城里所有大夫都请来了,每一位都束手无策,后来在因缘际会下巧遇一位云游的老大夫,他说我娘的病只有千年雪参才治得好,我爹因此千方百计地去寻找,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找到那么一株,幸好来得及在我娘快撑不下去之前救活了她。”
冷荻阳怔住,没想到当年的那株千年雪梦,是要用来救她娘亲的命。
将心比心,换成是他,或许他也会将那株雪参视为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但……回想起娘惨死在自己眼前的情景,冷荻阳的黑眸就充满了阴帮与恨意。
“不管怎么样,我娘当年是因为你爹不肯交出那株雪梦,才会被那些山贼杀死,这是不变的事实!”
听着他的话,项睫儿的心蓦然揪紧,忽然有种希望能够放下一切仇恨,化干戈为玉帛的渴望。
然而,望着冷荻阳那张冷峻的脸孔,她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梗塞住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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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色漆黑如墨。
项睫儿里着天边的那轮明月,不禁发出幽幽的叹息,尤其当她回想起项、冷两家之间的仇恨,她的心情就愈发凝重了。
她想,她和冷荻阳之间,该是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结吧!
“唉……”
她深叹了口气,蹙眉望着天边的月儿,直到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她才关上窗子,转身吹熄烛火。然而,正当地打算就寝时,房门却突然被轻悄悄地打开,一阵冷风猛然吹进房里,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什么人?”
她惊喘一声,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给吓到了。
这个闯进她房里的人,绝不会是冷荻阳!冷荻阳总是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绝不会像贼儿似偷偷摸摸地闪进她房中。
那么,这个趁夜闯进她房中的会是什么人,又有什么企图?
项睫儿正打算要大声喊人,却听见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低声道:“大小姐,别嚷嚷,是我瞿冥啊!”
一听见这个声音,项睫儿整个人惊呆住了。
“瞿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声音她绝不会认错的,的确就是他们项家身手最好的一名护卫!当初,她不是命他和几个护卫一起带着妹妹离开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冷家?
“难道……难道宓儿发生什么意外?”
一思及妹妹可能遭遇危险,甚至是发生了什么不幸,项睫儿就不禁紧张地白了脸。
“你快说!宓儿到底怎么了?”
“大小姐别慌,二小姐没事,她不会有事的。”见她整个人慌乱了起来,瞿冥连忙安抚道。
“那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快说呀!”
“因为我实在放心不下大小姐,所以将二小姐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就设法混进来了。”
听他这么说,项睫儿终于安心了些,但仍忍不住挂念着妹妹的安危。
“你确定宓儿他们是安全的吗?”
“当然确定。”瞿冥肯定地说。“大小姐交代的事,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定会尽力办好的。”
“那就好,只要宓儿没事,我就放心了。”项睫儿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忍不住开始替瞿冥担心。“既然你已经护送宓儿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在这里是很危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