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拎起一片尝尝味道,却在听见弟弟的下一句话而僵住,眼睛看着手上的姜饼略有迟疑。
「我自己烤的喔!」
「呃,你自己烤的,姨婆没帮你?」应该能吃吧?看起来比一般市售的饼干烤得还香脆酥黄。
「没,我自己做自己烤。」杨双青脸上有着自信的得意,以眼神催促她趁热尝鲜。
果然。「青,你告诉姊姊,你有没有加一些奇怪的东西下去?」
「什么叫奇怪的东西?」他不懂。
「就是你实验室里的东西,吃了会让人变得更聪明或是更强壮之类的。」问清楚会比较安心。
一听完她的话,他忽然笑出声,「姊,我不会拿妳做人体实验啦!妳长得不像白老鼠。」
「真的吗?」她有点不安。
「妳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我是妳唯一的弟弟耶!」杨双青举起手发誓,姿势不正确还引来姊姊的一阵取笑。
「小鬼头,我还不知道你心眼比牛毛还多吗?一肚子心机地老是算计人。」他根本是顽皮的小狮子,老爱装猫。
「哪有,我是自闭儿吶!最不爱说话了。」眼睛眨了一下,流转的精灵璨璨有神。
是呀!多好用的借口。「所以你不用到学校上课,在家里自修,顺便玩玩那些学校不教的学问。」
「没办法,老师的程度太低教不了我,每次我都很想开口纠正他们的教法,告诉他们公式不是只有一种,它们是活的,可以灵活使用。」
憋着太难受,这种他五岁就会的课程不如不上,他自修得来的知识不输正规教育,除了少一张文凭而已。
「你喔!别太自满,小心西洋镜被拆穿。」到时她可不帮他。
全世界大概只有杨双亚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自闭儿,他不想理人是因为对方程度太低,没法跟得上他的思考逻辑,即使解释半天别人也听不懂,他干脆什么都不说当个哑巴。
台湾填鸭式教育太过刻板,一向思考活跃的他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中自由发挥长才,因此他索性放弃当只鸭子,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他在简陋实验室的成就已远远超越学有专精的专业人才,不仅改良父亲遗留下来的研究成果,还让它更趋向完美,副作用几乎是零,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风险,研究成果将来若有机会发表,将会是脑疾患者的福音。
一台电脑就能走遍全世界,即使他足不出户看来有些病态的清秀,但是他能做的事比想象中的还多,几乎每一方面的知识都有涉猎。
其实两姊弟有很多秘密瞒着照顾他们的姨婆,是怕她忧心不敢告知,人愈无知活得愈快乐,聪明人总有一大堆烦不完的烦恼。
「只要妳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他有自信不会轻易让人看穿,他是有智慧的天才。「对了,妳的那个他和妳闹翻了呀!这几天没看妳出去。」
一提到那个人,杨双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和他没什么,不过是个邻居罢了。」
云中岳的定位由情人降为邻居,而且是不受欢迎的那一种。
「妳会和邻居接吻吗?而且还让他把手伸进妳的衣服底下,抚摸妳的……」他比了比胸部,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双青,你偷窥。」坏小孩,他会长针眼。
「你们都不怕人看我干么躲躲藏藏,妳很喜欢他对不对?」不然也不会任他胡作非为,吻得如痴如醉。
「别胡说,人家是有老婆的人,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她口是心非的道,心中涌起很大的失落感。
「啊!他结婚了呀!」那就不太好了,他满想要这个能逗姊姊开心的姊夫,她这些年活得太累了。
年仅十六岁的杨双青有着三十岁男人的思想,对姊姊的感情生活十分关心,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以后你不要乱说话了,他不会再常常上我们家。」而且她也不要再见他。
分了也好,以免日后更伤人,她是没有资格碰触爱情的人,这样的结局杀伤力较小,彼此不出恶言。
虽然她的心口有点痛,酸酸涩涩的想落泪,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忘了他,成为她一生中的一段过去。
是吗?那那个从新屋出来的男人是谁?「姊,真要舍不得就去抢,管他有没有结婚,爱情至上,妳比他老婆漂亮多了,又很有气质。」
绝对不是因为她是他姊姊才刻意讨好她,就算他没看过云中岳的老婆,可姊姊的容貌和涵养绝对是一般女人所比不上的,更别提她浑身散发一股神秘的吸引力,性感又不失恬静美。
「把嘴里的糖吐掉少说疯言疯语,要让姨婆听见就不好了。」姨婆会伤心自己看走眼,鼓励她和这种邻居在一起。
「我哪有吃糖……」他咕咕哝哝地,想不透哪一句话叫甜言蜜语。
「什么事怕被我听见呀?你们姊弟俩是不是瞒着我胡搞瞎搞,不想让我老太婆知道。」
穿门而入的大嗓门宏亮得令人一惊,眼神明亮的杨双青顿时头一低数起自己做的饼干,收起嘴边的笑窝面无表情,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手指头,像是进入自己世界。
快速的变化让一旁的杨双亚感到好笑,他可以报名去参加伪装大师,绝没人赢得过他。
「是电视的声音太大让妳听见不好,怕吵了妳。」她反应极快的圆了过去。
「是这样吗?别当我老了就想唬弄我,你们没事瞒我吧?」进门的杜如月来回地瞧瞧两张有三分像的脸,狐疑的盯着他们瞧上老半天。
「真的没什么事,姨婆别庸人自扰想太多,在这屋子发生的事有哪件能躲过妳的耳目。」说她比鬼还精一点也不为过,耳聪目明的像座雷达。
嗯!这倒是,她安心的不再追问。「不过妳和那小子是怎么一回事?我刚在外头碰着他,他说妳误会他了,他真的真的没有老婆,除非妳要从一而终的嫁他为妻。」
杜如月用着不齿的语气模仿某人无赖的腔调,若非情况不允他们大概就笑了出来,直夸她学得像。
「姨婆,不用理他,他在无病呻吟,我看过他的妻子了,大方得体又十分热情。」有着她一辈子也不可能有的活力。
「喔!他真结婚了,那他干么还缠着妳不放?」简直是点灯找月亮——两光。
肩一耸,杨双亚眼底有挥不去的阴霾。「大概是穷极无聊吧!想找个人打发时间。」
刚一说完,忽地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三人都吓一跳,不约而同地看向门的方向。
向来云中岳敲门不会很重,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以音乐节拍轻敲,自个还哼哼唱唱的当配乐,让里头的人知道他来了,不是大野狼。
不是他,那会是谁?正当他们猜想门外的人是谁,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
「杨双亚,快来开门,妳的好朋友来找妳了,快出来迎接我……呿!门铃坏了也不修,害我敲得手快痛死了!」
一听这声音,苦笑的杨双亚做出唇形——不要让她进来,然后很失礼的往楼上走去,充耳不闻屋外的叫嚷声。
而没事的杨双青则往地下室去,推开镜门打算窝上一整天。
蓦地,两人都顿了一下。
「要命呀!这是饼干还是石头?怎么硬得让我的牙差点掉了,而且咸得我舌头都麻了,是谁在恶作剧……」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两姊弟在关上门后同时爆出大笑,抱着肚子庆幸自己没口福,否则就得和牙科、肠胃科来个午后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