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心隐瞒心事的他垂下眸子。
「恐怕在公子心中,那个人比我漂亮吧?」她聪明地进一步得出结论。
「我心中并没有什么人。」他极力否认。
「没有就没有,公子何必如此紧张?」银芙善解人意,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及时转换话题,「那人还在书房里等着呢,我刚才已经为他奉了茶,公子快去吧。」
慕容迟点了点头,移步朝书房走去。
室内茶香冉冉,一个身穿灰袍的男人正懒懒地坐在椅上,见了慕容迟,他并不起身,仍旧斜着身子,饮着杯中清茶。
「贤侄,这茶的滋味不错嘛,叫什么名字?改天我也叫小厮到街上买几包。」他道。
「薛伯伯不必如此客气,想喝这茶还不容易,我把库房里那些一并派人送到您府上。」慕容迟躬了躬身。
「这次回君州见到你父亲了?他身体可好?」薛老头又问。
「承蒙伯父挂念,家父身体没什么大恙,他有一样东西叫我交给伯父,还想请伯父替他办一件事。」他的语气恭敬。
「哦,什么事?」
「伯父您不知道吗?我以为父亲已经飞鸽传书告诉您了。呵,具体要托您办什么,这个父亲倒是没有对我说起。」
「嘿,这个慕容老头也真是的,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薛老头轻哼。
「薛伯伯不要误会,父亲知道我愚笨,这样做只是不想让我加入江湖纷争罢了。」
「际这个儿子倒是孝顺,虽说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倒比亲生儿子还亲。」他讽笑,「什么时候也给我当干儿子吧,我身边就缺你这样可靠的人。」
「承蒙伯父看得起,侄儿就是立刻给您磕头当干儿子也行,怕只怕侄儿愚笨,将来会惹伯父生气。」
「唉,我哪里不如那老贼,偏偏让他得了你这样的人才!」薛老头不由得摇了摇头,「好吧,废话少说,把那件东西给我拿来。」
「这一路上我一直好好收着呢,只怕弄丢了,没东西孝敬伯父。」慕容迟一边笑着,一边把手伸进袖子里,忽然,笑容凝固。
「怎么了,贤侄?」
一向优雅从容的脸庞顿时变得焦急万分,伸入袖中的手掏了又掏,衣袖似顿时被风鼓起,起起伏伏。
「怎么,东西弄丢了?」薛老头睨眸道。
「我……」慕容迟声音变哑了,「我一直随身带着,怎么会忽然不见了?」
「贤侄,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可不是几包茶叶就可以打发的,东西没有,买卖便免谈!」他厉声道。
「伯父请稍安勿躁,容我再找找。」慕容迟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哼,找?你慕容公子武功了得,谁能从你袖中取走一分一毫?我看,是你父亲不舍得把那东西给我,故意找借口推辞吧?」
「伯父,我慕容家虽然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豪门旺族,但也不至于连这么一件东西也舍不得,请不要误会,容侄儿再找找。」
「好吧,你就慢慢找吧,」他站起身子,不容分说便往外走,「那桩生意,今天就别谈了!」
「薛伯父,请留步。」慕容迟想上前拦住对方的去路,却自知理亏,愣在原地。
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灰色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那一头。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挫败的感觉。
可那件袖中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呢?他不认为世上有人能够自他这儿盗取宝物,也不认为自己会那么不小心,把宝物弄丢了,难道,遇到鬼魅了?
他深深锁起双眉,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银芙却在此刻跨入门槛,打断了他的思路。
「什么事?」
「外面有个女孩要见你。」
「什么女孩?」他烦躁道,「不见!」
「怎么,刚才那笔买卖谈得不顺利?」银芙会意,「我瞧见薛先生怒气冲冲地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本来要送给薛先生的东西弄丢了。」在公事上,他有时会跟银芙诉苦,因为,她是他的红颜知己。
「那个女孩!」银芙愣丫愣,随即大叫。
「什么女孩?」他抬头,奇道。
「就是现在在门口要晃你的女孩,她说拾得了一件东西要还给公子你。」
「怎么可能?」慕容迟不信地摇头,「我的东西怎么会让她拾得?」
「那么,那件东西可是一只鼻烟壶?」
「妳怎么知道?」这件东西,除了父亲和他之外,只有薛伯父知道。
「因为那个女孩子说她拾得的就是鼻烟壶。」
「怎么会?」慕容迟只觉得不可思议,「银芙,妳速速把她带进来。」
银芙立刻回眸朝长廊上的小厮打了一个手势,那小厮便一溜烟去了,过一会,果然领了一个小姑娘迈进院中。
慕容迟盯着那娇小的身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怎么没想到,竟然会是她呢?这一路上,惟有她接近过他,惟有她,他没有半点戒心和提防。
「柳笑哥!」曲纱纱见了他,并无半点异样神情,只笑咪咪地跑过来,一派的天真烂漫。
「妳怎么来了?」他全无半点笑意,严肃地盯着她。
「我来还你东西呀。」她掌心一摊,丢失的鼻烟壶好端端的在她手中,发出玉一般的光泽。
「这东西怎么会在妳那儿?」他倒要看看她如何解释。
「是我偷的呀!」
「什么?!」
她居然如此大方的承认,脸上仍挂着纯真的笑容,彷佛她做过的,并非什么不义之举,而是一件好玩的事一样。
「嘻嘻,从前二姊总是找我陪她练习偷东西的技巧,久而久之,我看着她偷,自己也学会了,」曲纱纱快乐地举起双手,「其实偷东西一点也不难。柳笑哥,你没有察觉,对不对?」
「为什么要偷我的鼻烟壶?」害得他差点跟人家做不成买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
「因为我怕你今天不带我去鸟市玩。」她很坦率地答。
「啊?」慕容迟顿时啼笑皆非,「就为了这个?」
「对呀,你今天都没有去找我,肯定是忘记了,又或者,我二姊叫你不要理我,对不对?」她看似头脑简单,却总能一语惊人,「所以,我偷了你的鼻烟壶,让你不得不见我。」
「妳……」他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妳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二姊说,你在京城是名人,所以我想,找到你的宅子肯定很容易。」她自豪地道,「我昨天向二姊要了些银子,把这些银子送给路上的人,他们便争着告诉我你家在哪儿了!」
这一回,自认狡黠机敏的慕容迟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哑口无言了。
「柳笑哥,你生气了?」她再度讨好地拉拉他的袖子,「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是,就算惹你生气,我也要来见你,让你气我,总比见不到你好。」
她就这么想见他,哪怕惹得他勃然大怒,不顾可怕的后果,执意要跟着他吗?
这一刻,慕容迟发现自己那颗狠硬的心,竟变得如此柔软,甚至不愿意对她假以颜色。
「别拉我的袖子,」好半晌,他才回答,「我袖子里有银子,待会儿到鸟市上要用的,妳又想偷了去?」
「柳笑哥,你答应带我去玩了?」曲纱纱拍手道。
她如此死皮赖脸地痴缠,他能不答应吗?还是那一句老话,怜香惜玉是他的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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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蝶对着镜子戴起一朵宫花,左顾右盼,高兴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