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自镇定,不要胡思乱想,加快脚步往前行,就在转过一棵树的时候,一个沉重黑呼呼的东西突然倒在她身上,她直觉伸手一挡,但一下子她就扑倒在地,青菜随着提篮掉落四散。
她吓得大叫,惊慌失措的她看清楚那是什么以后,更吓得魂飞魄散——那竟是一具尸体。
她立时尖叫起来,胆颤心惊地快速爬离。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敢看个究竟,只想拔腿就跑。
可是她一转身,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
“你就是赫连昀的女人?”其中一人曾在云来客栈见过她和赫连昀态度亲密,所以一眼便认出她。
是刺客。似曾相识的画面突然闪进她脑中。她想也不想,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使她向大街冲去,一边跑一边叫喊。
“昀,救命——”她不由自主地叫赫连昀的名字,但心知这次恐怕比上次更危险,她只能尽力逃跑,因为赫连昀不在这里。
四周似乎哄闹起来。正在逃避追剿的刺客才因怕打草惊蛇而杀掉路过的更夫,现在岂容穆安翎唤来更多人,于是急忙捉住她,顺便以她当人质。
她手脚并用地挣扎,忽然听到许多人的声音传来。
“救命啊,杀人啊!”她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希望有人发现她。
刺客似乎对追兵很顾忌,一下子分了神,还来不及绑住她,已有几个男人走上前,跟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虽然他们不像为救她而来,但至少阻挠了刺客,这让穆安翎松了口气。
她站直身体,突然一阵椎心疼痛从脚踝传来,她吃痛,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在地上。
赶来的人看到有一女子坐在地上,查看之后发现是她,便诧异地向后扬声:“爷,是穆姑娘,她在这里!”
穆安翎愣了一下,眼光盯着从远处走来的男人。即使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是散发出独特的气势,周身净是耀眼的光芒!
“翎儿?你来这里做什么?”赫连昀跟她一样意外,没想到会在此时遇到她。
这次他亲自揭发四龙堡盐田监工与私盐地下商人的交易,但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带了一群大汉护航,可是东窗事发后,主嫌犯早就逃之夭夭,他们只好改为追截喽啰,希望能盘问得知幕后主使人的身分。
穆安翎瞥了他一眼,思念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委屈的低着头,应了一声:“还不是因为这场无妄之灾……”
听她这样说,又看见手下正与人打斗,赫连昀脸色一变,问:“你受伤了?”
她怨怼地瞟他一眼,说道:“小伤,不碍事,你去忙吧,不用理我。”她不想与他多说半句话,一想起两人间的芥蒂和身分上的差别,她心中涌起一阵惆怅。
“是四龙堡的事连累了你,我就要负责到底。”赫连昀听出她的疏离,表情顿时不悦。
她因他的霸道而更倔强,站直身子就走,但一扯到脚踝就痛得直抽气,脸色更苍白。
“说,伤到哪?”他注意到她的不适,明明心疼她,却冷冷命令。
穆安翎眨眨眼,咬牙切齿说:“好像扭伤脚了……”一定是刚才逃得太急,才会扭伤的。
“既然受伤了还逞强!幸好我来了,不然你怎么办?”他脸上闪过心疼,一把横抱起她,口中不忘骂道。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的事自己会处理,”
“闭嘴!”赫连昀沉喝。他原本已因她说要断绝来往一事而烦躁,现在她受伤了,还敢跟他闹脾气?
她吓得低头不语,不知他会如何处置她。好歹她知道他是何许人物,不敢再放肆了。
他看了厮杀中的人马一眼,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机。“巴图克!”
巴图克连忙道:“在。”
“这里就交给你,一个都不准放过,全部就地格杀!”
“要不要抓两个活口问话?”巴图克犹豫了一下,望着眼前的男人,尽管跟随他多年,但爷露出这表情时,他仍忍不住胆寒。
“不需要,”赫连昀似扬非扬的唇形成嘲讽的弧度,冷冷地说:“他们是谁派来的,我心里有数,何况他们已放弃唯一的生路!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是!”
赫连昀再也不看厮杀的众人,抱着穆安翎在侍卫的保护下大步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我要回家!”她不安地挣扎,不敢直接与对上他的目光。
不要,她不能再迷恋他,否则她会离不开他。
“我这就带你回去。再两个街角就到云来客栈了,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吗?”
看到路上熟悉的景物后,她低下头抿紧唇瓣,不再反抗。
两人之间一片沉默,直到将她轻柔放在榻上后,赫连昀才开口。
“你休息一下,侍卫都是我调过来的,你不必担心。”他说话的语气跟刚才简直是天壤之别,但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
他在穆安翎身边坐了下来,抬起她的脚要查看她的伤势。
“啊,痛!”她的左脚已肿起来,像个大萝卜。虽然嘴里说不碍事,可椎心的痛却不假,一定伤得不轻。
他眉宇堆起一座小山,神色凝重道:“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尽管心里百转千回,穆安翎终究还是说出口:“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别管我!”
她想起身,却被他冷冽的目光制止。他深沉的眼光告诉她最好不要再违抗他,否则下场自行负责。
“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她只能乖乖地坐下,任由他用水浸她的左脚,舒缓红肿。
“我不认为是浪费时间。”俊脸贴近她逼问,心中五味杂陈。“究竟为什么要拒绝我?”从没有女人这样对他,最糟的是,他不想推开她。
“因为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身分卑微,根本没资格站在大当家你身边,这样行了吗?”两人站在一起,只会被世人取笑。
“我不在乎。更何况你不是真的出身卑微。”她不是妓女、不是奴婢,身家背景也清清白白的。
“不,你不懂……”他总是高高在上,当然不了解她这种出身市井的女子,对婚配之事的无奈。
“我的确不懂,我不懂你在顾虑什么。在我看来,只要我愿意,什么身分、什么配不配都无关痛痒。”
他向来对感情看得很淡,外表的优势让他从小到大得到许多注目,他早已习以为常,几近麻木了。偏偏遇上她,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她不怕他、跟他唱反调,说话行为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不知不觉她已悄悄进驻他的脑海;当他失去平日的冷漠,不由自主因她皱眉、因她微笑,他就知道自己已对她生出情愫。
听见他这话,一股酸热猛地冲上穆安翎眼眶,眼泪滴下粉颊。她索性将脸埋在掌中,无助的哭起来。
“你何时变得这么爱哭?怎么我说什么话都会让你哭?”他眉心紧皱,替她拭去泪水,完全明白了什么是心软,看着她哭,所有的冰冷化作一滩水,拿她毫无办法。
这时穆掌柜冲了进来,刚好见到赫连昀替穆安翎拭泪的画面。
“大、大当家?小人不知您来了!”穆掌柜连忙拱手作揖,视线扫过女儿尴尬的脸。
“没关系,翎儿扭伤了,所以我送她回来。”
翎儿?他叫得可真亲热!穆掌柜上前抓起穆安翎,要她一起跪下。
“爹!”她被这举动吓到了!